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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王爷的茶凉了

“咔嚓。”

这一口咬得极狠,脆响顺着牙根直接传导进耳膜,震得谢昭昭脑仁一阵发麻。

糖做的兔子耳朵在齿间崩碎,那股廉价的焦糖甜味儿还没来得及化开,就被喉咙深处翻涌上来的铁锈腥气给冲了个对冲。

她舌尖极其刁钻地向上一抵,借着那股子齁嗓子的甜劲儿,硬生生把一口即将喷出来的逆血给压回了食道。

随着那裹着微量朱砂粉的糖液滑入胃袋,耳后那块火烧火燎的皮肉终于有了反应。

原本还在簌簌掉落的金痂像是被按了暂停键,剥落处露出的那几根淡金色血管,跳动的频率极其诡异——“突、突、停、突”。

这节奏,跟此时正抓着她袖摆不放的五哥谢怀瑾腕子上那道胎记旧痕的震颤频率,简直就是复制粘贴。

“咳咳——!”

谢昭昭猛地弯下腰,这回不是装的,是被那股子混杂着血腥味和糖精味的怪味给呛着了。

喉咙剧烈收缩,一颗藏在舌下多时、裹满了老母鸡油的梅子核被她借着咳嗽的力道喷了出来。

这核也是争气,落地没停,咕噜噜顺着青砖缝隙一路滚到了街边的排水沟沿儿上。

灯市的灯火辉煌,正好有一盏走马灯转到了最亮的一面,光束打在那颗油光锃亮的梅子核上,经过那一层厚重鸡油的折射,竟然在暗沉沉的青砖面上投出了三道细如牛毛的金线。

那金线不偏不倚,如同三根等待穿针的丝线,笔直地指向了城南那片死气沉沉的义庄方向。

“这兔子糖怕是掺了沙子,硌牙。”

谢昭昭直起腰,随手抹了一把嘴角并不存在的糖渣,眼角余光却像是不经意般扫过身侧。

萧珩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了步子。

这位摄政王爷正站在一盏巨大的鲤鱼灯阴影里,手里那柄乌木折扇有一搭没一搭地轻叩着掌心。

每叩一下,那扇骨上原本晦暗不明的北斗隐纹就微不可察地亮上一分。

他那双总是看似含笑实则冰冷的眼睛,此刻正越过攒动的人头,盯着谢昭昭那微微汗湿的额角。

喉结上下滚动了一瞬,萧珩的左手极其隐蔽地缩回了大袖之中。

两根修长的手指轻轻一捻,一粒灰白色的星砂灰便出现在指尖。

他没有丝毫犹豫,反手就将那粒星砂狠狠按在了自己左腕寸口的脉门之上。

那星砂灰简直就像是滚水泼雪,刚一触碰到温热的皮肤瞬间就融了进去。

下一秒,他那苍白有力的手腕皮肤下,三道金色的血线如同活物般浮起,随着脉搏有力地搏动起来。

“咚——咚——”

那搏动的节奏,竟然在一瞬间强行调整,变得与谢昭昭耳后那几根濒临爆裂的血管完全同步,严丝合缝得像是在共用一颗心脏。

同一时刻,灯市入口的牌坊下。

周嬷嬷那一脸苦大仇深的褶子里此刻全是冷汗。

她手里的铜盆明明盛的是清水,映照出的却是满街如沸的灯火倒影,红男绿女,喧嚣热闹。

可唯独在这热闹的最中央,那个原本应该站着自家王妃的位置,在水面上竟然是一片死一般的空白。

就像是……这个人已经被这方天地给除名了。

“承命者……无影。”

周嬷嬷那截断指处,一圈金色的鳞状皮纹猛地绷紧,勒得断口皮肉发白。

盆底那片用来当阵眼的枯叶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猛地逆时针疯转了三圈。

叶脉里藏着的几粒浮尘终于受不了这离心力,挣脱束缚飞了出来,悬浮在静止的水面上,颤颤巍巍地排出了一个歪歪斜斜的“井”字。

这不仅仅是一个字,这是东跨院那个该死阵眼的坐标,更是此时此刻城南义庄地宫入口的方位图。

“阿昭!你快看啊!”

旁边对此一无所知的谢怀瑾还在那儿乐呵,手里举着那盏怎么都点不亮的胖兔子灯往谢昭昭脸上怼,“这灯怎么回事?我都许了愿要考状元了,它怎么还不亮?”

话音未落,那原本鼓鼓囊囊的灯肚突然像是被抽了真空,彩纸表面无风自动,极其诡异地向内凹陷。

那一层层褶皱缓缓聚拢,透过薄薄的灯纸,谢昭昭分明看见灯腹内壁上浮现出了半枚残缺的星晷纹路——那锯齿状的缺口,跟她此时此刻袖袋里那几块碎得跟渣似的星晷残片,简直就是原配。

“滋滋——”

一阵极其细微的腐蚀声响起。

谢怀瑾腕内侧那道胎记旧痕处,一缕肉眼难辨的黑气倏然钻出,像是一条闻到了腥味的毒蛇,顺着他的手背蜿蜒而上,死死缠住了兔子灯的竹篾手柄。

原本青翠柔韧的竹篾皮,在接触到黑气的瞬间,立刻泛起了一层灰白色的蛛网状霉斑,就像是这灯瞬间经历了百年的腐朽。

与此同时,城南义庄,废弃钟楼的残脊之上。

伏在瓦片间的玄尘道人身形猛地一颤。

他手里掐着的那根牵机线,震颤幅度陡然增加,原本透明的线身上浮现出三道细小的金色裂痕——那走向,正是谢昭昭耳后皲裂纹路的完美复刻。

“找到了……命门在这儿。”

老道士那张橘子皮一样的老脸上露出一丝狰狞,左眉断缺处的暗金经络像是心脏一样突突狂跳。

他那原本就鼓胀不堪的右袖突然剧烈鼓动,“嘶啦”一声,一截挂着粘液的金青色节肢彻底顶破了布料。

那节肢末端的倒钩上,悬着一滴浑浊的菌液。

“落!”

菌液脱钩,笔直地坠入下方的地缝深处。

就在那滴菌液渗入泥土的刹那,远在灯市的谢昭昭只觉得脑后像是被人抡了一闷棍。

耳后那道刚被她强行压住的裂口边缘,“崩”地一声,再次迸开了第二道细纹。

这回渗出来的不是血,而是一缕极其淡薄的青烟。

那烟气刚一接触空气,就扭曲着聚成了一个半只兔子的轮廓,那兔子的表情却是一脸诡异的哭相。

与此同时,一行只有谢昭昭能看见的猩红小字,极其突兀地在她视网膜上炸开:

【警告:【登堂阶】临界值已触发】

【检测到宿主气机已强行接入“牵机引”主脉】

【当前代价:寿元透支修正上调至1.2日/次】

【系统提示:承命者身份一旦激活,不可逆转。

要么此时破阵,要么这辈子当个短命鬼。】

“1.2天一次?你怎么不去抢?”

谢昭昭在心里狠狠骂了一句奸商,面上却不动声色。

她低头看了一眼手里那根还沾着糖渣和口水的竹签子,又看了看那个还在傻乐着晃悠霉变灯笼的五哥,眼神微凉。

“五哥,这灯不亮是因为没喂饱。”

她一边说着这句没头没脑的话,一边极其自然地抬起手,那根竹签尖端带着一点极其粘稠的糖稀,缓缓向那盏已经开始发霉的兔子灯肚皮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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