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风裹着金红的梧桐叶，卷过时代峰峻大楼的玻璃幕墙。

王橹杰低着头，指尖攥着手机，骨节因为用力泛出青白。

身后的工作人员替他拦着往前涌的粉丝，一声声“慢点走”“注意安全”的叮嘱，混着少女们雀跃又克制的呼喊，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压得他心脏突突直跳。

他刚满15岁，是公司里势头正劲的养成系新人，个子蹿得快，肩背已经有了少年人特有的清瘦轮廓，只是眉眼间还带着没褪干净的稚气。

今天练舞练到浑身酸痛，连抬手的力气都快没了，满脑子只剩穆祉丞递过来的那瓶冰镇矿泉水，还有对方指尖不经意擦过他手背时，那一点转瞬即逝的凉意。

穆祉丞。

这个名字在他心里藏了整整三年，像一粒被秘密浇灌的种子，悄无声息地生根发芽，枝桠蔓延到他能感知的每一寸角落。

他跟着工作人员往保姆车的方向走，粉丝的闪光灯亮得晃眼，他下意识地把手机往口袋里塞。

之前三年他用的都是只能查单词、看课件的学习机，这苹果手机是生日妈妈给他换的，他压根没研究明白那些设置，只知道相册里存了满满一个文件夹的穆祉丞——全是从高会上存的图。

有穆祉丞练歌时仰头看谱的样子，喉结滚动着，灯光落在他纤长的睫毛上，投下一小片阴影；有穆祉丞跳完舞弯腰喘气的样子，额发被汗水打湿贴在额头上，嘴角还带着点笑意；还有穆祉丞对着镜头比耶的样子，眼睛弯成月牙，像盛着揉碎的星光。

这些照片，他只敢在深夜宿舍的被窝里，借着手机微弱的光偷偷看。看的时候心脏又酸又软，连呼吸都放轻，生怕惊扰了这份没人知道的心动。

他不知道，苹果手机有个抬起亮屏的功能。

就在他弯腰跨上车门的那一瞬间，手机随着他的动作被抬了一下，屏幕“唰”地就亮了。

锁屏界面上的照片，猝不及防地暴露在所有人的视线里。

那是王橹杰最喜欢的一张穆祉丞的照片。照片里穆祉丞刚满十八岁，穿件简单的黑色T恤，正对着镜头，用着黑色的爱心特效，上面是精心设计过的颜色的时间。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了。

周围的呼喊声骤然低下去，只剩下几声倒吸冷气的声音，还有闪光灯疯狂闪烁的咔嚓声，像是要把这一幕刻进脑子里。

王橹杰的身体僵住了，血液像是瞬间冻住，手里的手机“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屏幕朝下，发出清脆的一响。

他甚至不敢去捡。

大脑一片空白，耳边嗡嗡作响，他能清晰感觉到无数道目光落在背上，带着惊讶、好奇、探究，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那些目光像针一样，密密麻麻扎在身上，扎得他浑身发冷。

工作人员反应快，立刻弯腰捡起手机揣进自己口袋，笑着打圆场：“小孩刚换手机，瞎设的壁纸，大家别多想啊。”

可这话，谁信呢？

高会的照片不是随便能存的，得花钱开会员才能看。

更何况那张照片的角度，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是精心挑过的，藏着小心翼翼的喜欢。

王橹杰几乎是逃着钻进保姆车的，车门“砰”地关上，隔绝了外面的喧嚣，却隔绝不了胸腔里翻江倒海的恐慌。

他瘫在后座，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喘气，眼泪毫无预兆地掉下来，砸在手背上，冰凉刺骨。

三年。

整整三年的暗恋。

从他刚进公司，第一次见到练习室里闪闪发光的穆祉丞开始。

穆祉丞比他大3岁，是公司前辈，性格温柔，待人亲和，对谁都带着笑。

他记得自己刚开始并没有什么人气，只能在舞台上当个背景板，但穆祉丞就像天外来物一样闯进了他的世界，就这样将自己从角落里带出。

被老师批评得抬不起头时，是穆祉丞走过来拍他肩膀，轻声说：“没关系，我教你。”

穆祉丞的声音很好听，像春风拂过湖面，带着淡淡的暖意。

他手指修长好看，握着王橹杰的手腕一点点纠正动作，呼吸间有淡淡的橘子味，是他身上洗衣液的味道。

从那天起，王橹杰的目光就再也没法从穆祉丞身上移开。

他会偷偷在练习室角落看穆祉丞跳舞，看他旋转、跳跃，像只轻盈的蝴蝶；会在食堂故意坐得离穆祉丞不远，偷偷看他吃饭，看他把不爱吃的青椒挑到餐盘一角；会在宿舍走廊假装偶遇，只为了说一句“师兄好”，然后在对方笑着回应时，红透耳根。

他把这份喜欢藏得严严实实，藏在每一次不经意的对视里，藏在每一句小心翼翼的问候里，藏在深夜反复翻看的照片里。

他以为只要自己不说，就永远不会有人知道。

可他忘了，纸包不住火。

尤其是在这个聚光灯无处不在的圈子里，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被无限放大。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微信消息的提示音。王橹杰的目光死死盯着那个方向，指甲深深嵌进掌心。

他不敢想，明天醒来会看到什么样的热搜。

他不敢想，穆祉丞看到那些微博时，会是什么表情。

他更不敢想，他们以后见面会怎么样。

是还能像以前一样笑着打招呼，还是会刻意疏远，形同陌路？

车窗外的梧桐叶一片片落下，被车轮碾过，发出细碎的声响。王橹杰蜷缩在座位上，把脸埋进膝盖里，肩膀控制不住地颤抖。

酸涩的情绪像潮水一样，将他淹没。

他喜欢穆祉丞，喜欢到连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喜欢到愿意把心事藏进每一个没人知道的日日夜夜。

喜欢到哪怕只是远远看着他，就觉得整个世界都亮了。

可现在，这份喜欢被赤裸裸地扒开，暴露在阳光下，无处遁形。

他甚至不知道，这对穆祉丞来说，是惊喜，还是惊吓。

15岁的少年，第一次尝到暗恋的苦。那滋味，比没加糖的咖啡还涩，比深秋的晚风还凉。

车缓缓驶离练习生大楼，夜色渐浓，霓虹闪烁，把城市的轮廓勾勒得模糊又暧昧。王橹杰抬起头看向窗外，视线一片模糊。

他不知道，这场突如其来的曝光，会把他们的关系引向何方。

他只知道，从这一刻起，他再也不能，偷偷地喜欢他了。

我的小说跟日常生活会有不同，因为光靠手机看到的他们的生活不够写，所以会加大一点脑洞，如有不喜，可以看别人写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