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看我
2022.11.29
年初一。大雪。
烟花在夜空中碰撞,映在女孩明亮的眸里。
女孩仰着头,看得很认真。
全然没注意周边原本拥挤的人群遇瘟神一样散开,慌乱中,还有人踩到了她的脚。女孩皱了皱眉。
身后人的阴影照在她身上。烟花放完了,她意犹未尽的转身,正撞上一双盛了西湖水的眼睛。少年长长的头发用发带束着,脸上戴着金白相间的面具,只露出一支薄唇。
少年瞥了她一眼。
不知出于什么心理,鬼使神差的,女孩伸手,轻轻放在少年冰凉的唇上。
__
楼初躺在床上。嫩绿的帘帐被盛夏的微风轻轻吹起。
初夏的蝉鸣简单又悠长,惹的人心烦意【乱】。
楼初眨了眨干涩的眼睛。后背被汗水浸湿。似乎是在为梦里人永远也摘不下来的面具心生烦闷。
—
白色的酒液顺着下颌留下来,只一半进了嘴。
酒壶空了。立刻又有宫女倒满。
身后一众仆从战战兢兢列队站着,为首的动了动嘴唇,最后还是没说话——皇上今天的心情好像格外不好。
江年黑眸一转,顿了顿。
江年:“小李子,你有没有觉得荷花池里的荷花,有点碍眼?”
突然被点名的太监慌乱地向前一步:“是,是,这荷花属实太高了些,挡住了视野,哪天叫人砍了去。”
江年满意的点了点头——是了,荷花太高,他都看不清对面的人了。
楼初坐在荷花池边,伸手撩水。
感受到丝丝凉意,心里那股烦闷的劲头才下去一点。
小宫女抬头,视线穿过荷花对上另一双眸子,心中一颤。
她无意识的使劲扯住自家主子的衣袖。
楼初:。“怎么了?你也来玩会水啊。”
宫女:“不不不是,皇上在那边……”
阳光有点刺眼。楼初伸手遮。宫女察觉到她的不悦,伸手将芭蕉扇举高了些。
江年微微眯眼,竟是缓慢的朝这边走过来。
宫女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楼初弯腰准备行礼,忽地感觉腰上一紧。
天气热,她穿的衣服很薄,袖子卷起露出白玉般的肌肤。她的头发用蓝色发带,理成了一个垂鬓。
江年细细的吻上她的眼。天气那样酷热,但他的吻却是冰凉的。
江年看见她的眼睛,那样的像她。
江年:“你叫什么?”
楼初:“楼初。”
江年:“不。从今天起,你叫乔锦婳。”
端妃。乔锦婳。那个女孩如果有名字,也应该是这样的才合适。
不远处,一片绿色的衣角飞快掠过,不见了。
—
夜晚。
楼初素手舀起一捧水,淋在身上。玫瑰花瓣浸泡在水中,烛光明灭间姣好的身材描摹在屏风上。
是影子投射在屏风上。
门被人推开。楼初微微抬眸。
江年也是一愣。
他意识到自己出现的时机不对,有点窘迫的低头,注视着自己明黄色的衣角。
江年:“穿好衣服,出来。”
江年:“今晚朕陪你。”
楼初错愕的抬头。
她入宫时间不长,也无心与后宫佳丽争宠。在这之前,她甚至以为皇帝都不知道有自己这号人。
宫女匆匆忙忙拿着衣服过来。
轻薄的常服。楼初只拿了一件,松松披在身上。一双长腿【暴】【露】在空气中。
明明是天真的脸,还是豆蔻年华,穿着这样一身也没有丝毫违和。
美的不可方物。
白色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
江年翻身把她按在墙上,粗暴的一下下吻她的眼睛。
那双像她的眼睛。
忙【乱】间,楼初的衣服微微往下坠了一点,露出白皙的锁骨和大片大片肌肤。
—
宫中,消息传得格外快。
高贵妃突然登门拜访。
楼初吩咐下人拿来茶叶,泡了两杯茶。
笑笑:“姐姐,请用。”
贵妃扬起眉毛,举杯放在鼻子下闻了闻,但并没喝。
贵妃:“茶是好茶,人也是好人。妹妹出落得如此水灵,想必皇上定是对妹妹青睐有加。姐姐已经人老珠黄,不中用了呀。”
贵妃:“如今新人送旧人,皇上哪里还记着我们这些娘娘,为他【操】的心思。”
言下之意再清楚不过。
楼初没有回应贵妃的话,抿了一口茶水。
茶是前些天托人带的,翠色欲流,入口带着一股甜香。
贵妃:“喲,妹妹这茶怕是来头不小,价格不菲吧。”
贵妃:“做了皇帝的女人,还是节俭些的好。”
半晌,楼初悠哉悠哉,一杯茶见了底。
楼初:“姐姐要是喜欢这茶,我那还有许多,我给姐姐拿些就是了。”
贵妃哪敢收,好像她是为了几片茶叶纠缠不休放低身价的人了。
她咬出一个难看的笑:“我在这里谢谢妹妹了。不过,妹妹的东西,我不敢收,我也收不起。”
三伏天,贵妃穿的清凉。
她的长相实在说不上好,但也属于耐看的。
就是老了些,在宫中,过了三十基本就算到了尽头。
论长相,楼初走的是天真清冷的那一卦,贵妃则相反。不过她的脸染了粉脂,令人不知道底下藏了什么东西。
亦如人心。
她好像格外喜欢绿色,按说这样的脸配这样的衣服不合适。
楼初眼尖,感情这贵妃不是听了宫里谣言来的。
眼见为实,总比耳听为虚好。
—
宝月楼,全京城闻名。
楼里的姑娘国色天香,声音婉转动听。一颦一笑间揉搓了光阴。
其中以乔姑娘为最。
乔姑娘年方二八,弹得一手五弦琴。长相浑然天成,媚一分则艳,淡一分则俗。使得多少王宫权贵流连忘返。
粉色花瓣倾泄而下。
盈盈一握的细腰在淡淡的粉色布料中若隐若现。少女的脸被面纱遮着,手中抱琴且弹且唱。
今晚陪的客人很特殊。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借着微服私访的名义慕名而来。
太子握住乔锦婳的手。
即便当下,太子依旧戴着面具。长长的头发用黑色发带束着,分明还是意气风发少年郎。
太子好像喝醉了。
太子:“你在这青楼待着,每天都像侍奉我一样对别人么。”
太子:“能不能只对我一个人好。”
乔锦婳:“......太子,您喝醉了。”
太子:“我没醉。我认真的。”
正值年关,外面又开始放烟花。放鞭炮。
烟花在太子的眼睛里盛开。
很多年前,也是一样的烟花一样的人。
乔锦婳伸手,轻轻掀开他的面具。
太子没有反抗。
江年。
他哑着嗓子,拿过来一根布条:“不要看我的眼睛。”
天生的一双含情眼,秋水眸,为什么要遮着。
乔锦婳为他摘下布条,注视着他的眼睛。
只此一眼,便成惊鸿。
—
夜半三更,骤然下起了暴雨。
突然一道闷雷打响,楼初被惊醒,白花花的电光照耀下显得她的脸很苍白,隐约能看到汗珠。
最近,她做的梦很奇怪。
她造成的动静有点大,宫女急急忙忙推门进来。
宫女:“端妃娘娘,是雷声吵到你了吗?我给你关窗。”
楼初:“不用。带我出去走走.”
宫女迟疑:“这深更半夜的......”
楼初不耐烦:“我说走就走。”
宫女举伞的手有点抖,楼初抢过来自己打着。
半夜的皇宫几乎没几个人。雨下的很大。雨丝吹到脸上,打湿了楼初的头发。
楼初撩开贴在脸上的头发。
路过横跨水面的桥,后面小宫女手里拿着的灯笼照射出光线,不亮,但足以照清眼前路。
前面的小河里坐了个人。
闷雷背景下,这人的背影显得分外诡异。小宫女扯扯楼初的袖子,声音因为害怕已经变了调:“娘娘,我们回去吧......”
楼初心情不好,当下甩开小宫女拉着的手:“一个人,怕什么。都是灵长类动物,就你神神鬼鬼的。”
楼初大步向前走。泥水溅起,浸湿了裤脚。
临时做出的决定很草率。楼初在外面披了件外套,里面还穿着睡觉的晨衣。
她走上桥。
站得高,自然看得远。楼初看见了坐在河水里的人。
江年嘴角挂着血丝,手里拿着一碗血红色的、浓稠的东西。
是人血。
意识到这一点,楼初只觉得后背毛搜搜的。一股寒意蔓延全身。
天子,九五之尊。江年跑到这里喝人血,怎么看,怎么诡异。
江年面朝着她,闭着眼睛。
楼初反应过来,下意识想跑,刚走了没几步,听见江年说:“锦婳。过来。”
他是下定了决心把她当成另一个人。
楼初脚步一顿:“你不要叫我这个名字。”
语气间带着不符合她这个年纪的绝望。
江年只是重复:“过来。”
楼初抬脚过去。
对方伸手搂住她的腰。指尖还带着鲜红的血。
体温相连。在这个冰冷的雨夜,两人是对方唯一的依靠。
—
宫女拎着灯笼,隔得很远看见自家主子上了桥,又折回来。
雨越来越大。
宫女跟了楼初很久了。两人同岁,宫女先前是和楼初在自家宅子里的贴身丫鬟,如今楼初入了宫,她也跟着做宫女。
出于对主子的尊重,以及两人朝夕之间建立的感情。
一番犹豫,宫女拎着灯笼小跑追上去。
楼初要是有半点闪失,她可是承担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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