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龚俊和张哲瀚去了主治医生办公室，苏苏和小雨继续留在病房里陪龚喜。

“小祖宗，你可别出什么事了，你妈要了我狗命啊。”余翔笑着对龚喜说。

“二舅，你和大舅为什么这么怕我妈啊？”

“你爸不也怕你妈吗，你咋不问他？”

“我爸那是爱我妈，你们也爱我妈？”

余翔捂住龚喜的嘴，“小祖宗，这话咱可不兴说啊。”

张哲瀚正好进来拿龚喜的心电图，就看到余翔捂住龚喜的嘴。

“余小雨你干什么呢？”

余翔吓得差点把手机丢出去，“没，没干啥，我跟大外甥玩呢。”

张哲瀚半信半疑，“苏苏，你也不管管他。”

张苏憋笑说，“没事，小雨跟发财聊天呢，他可欺负不了你儿子。”

“也是，我们发财随我，聪明，小雨不是对手。”

“张哲瀚你瞧不起谁呢？”

“你啊。”张哲瀚无辜一笑，跟发财说了拜拜就离开了病房。

“吓死我了，张苏你看见他进来你也不告诉我。”余翔拍着胸脯惊魂未定。

张苏玩着手机摊了摊手，“我没看见啊。”

余翔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龚喜笑得“咯咯”的。

“小没良心的，还笑，你怎么不跟你妈解释？”

“解释因为我说你喜欢妈妈所以你捂我嘴吗？”

“倒也不用这样解释。”

“二舅你还没跟我说你为啥怕我妈。”

“发财啊，我那不是怕好吗！”

“你那是怂。”张苏幽幽地说。

“闭嘴吧你，你不怂，他一拳能打咱俩。”余翔没好气地冲张苏说。

“妈妈经常打你们？”

“也不是，”余翔给龚喜掖好被子，“你妈妈他啊，一辈子很要强，什么事也不愿意妥协，但是过刚易折，木秀于林而必摧之，这个你懂吧？”

“懂，我妈妈教过我了。”

“就是这个道理，你妈是一个很优秀很要强的人，所以他也经历了很多别人没有的苦难，我有时候又佩服他又心疼他的，那他在我们面前任性一点，轻松一点，就由着他吧。”

“我妈妈很厉害吗？”

“你妈妈是我见过的最坚强、最善良、最要强、最努力的人了。”

“妈妈好厉害，我也要这么厉害。”龚喜觉得有点累了，“二舅我先睡一会。”

张苏走过来，看着龚喜的睡颜，“我希望他不要这么像哲瀚。”

余翔看了一眼苏苏，“我也是。”

主治医师办公室里，气氛有些凝重。

“如果选择做手术，龚喜有几成几率痊愈？”张哲瀚问道。

“按照现在的情况来说，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性吧。”医生皱着眉头说，“但是作为医生，我并不能给你们打包票，在手术台上没有绝对的事情。”

“那保守治疗呢？”龚俊问。

“保守治疗的话，十年之内应该是没有问题。在这十年里也要按时吃药，定期来医院做检查。”

龚俊和张哲瀚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十年之后龚喜才二十岁，别人还应该在大学校园里度过青春，他却要面临生死，可是如果做手术，有一半的可能现在就会失去龚喜。张哲瀚第一次觉得生命的重量原来会压得人喘不过来气，他人生中第二次产生了想要逃离的想法。

他可以对自己的人生负责，辛苦也好困难也好都是他自己的选择，但他害怕替别人的人生选择，也害怕承担别人的人生。就像当年他选择跟龚俊分手一样，他觉得自己承受不来失去龚喜的痛苦，无论是现在还是十年之后。

可上一次是分手，这一次他没办法逃避了，这个决定必须由他和龚俊来做。

对于龚俊来说，在看到张哲瀚眼神飘忽的那一刹，他就知道张哲瀚又想逃避了，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如果逃避有用的话他也希望时间暂停，周五可以永远不来，龚喜没有晕倒。可是这并不可能，他必须来面对和抉择，到底是十年之后失去还是赌一次。

“你们先回去想一下吧，这周五之前跟我说就可以。”医生开口，“这对于病人家属来说确实是很难的抉择，特别是孩子才十岁，所以慎重考虑一下吧。我们作为医生一定会竭尽全力的。”

两人写过医生走出办公室，一个女孩子站在门口来回踱步，神色很是慌张。

龚俊以为是病人家属，就说了一句，“里面没人了，可以进去了。”

“龚老师，张老师。”女孩犹豫了一下开口，“我是来找你们的。”

“抱歉，我们现在不接受采访。”两人只戴了口罩，很容易被人认出来，再加上他们在这家医院已经不是秘密了，所以张哲瀚以为是记者。

“我不是记者，张老师，我是来给你们道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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