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哲瀚这一觉睡了很久很久，龚俊把他从飘窗抱到床上，他就那么安静地躺在那里，眉毛时不时地皱起来，拳头在身边紧紧握着，龚喜陪在张哲瀚身边悄悄拼着乐高，或者搬过小桌子来做作业，学着龚俊的样子轻轻拭去张哲瀚脸上的汗。

龚喜望着张哲瀚的睡颜，纠结了一会，踮起脚爬上床，小心翼翼地掀开被角钻进去，他屏住呼吸，在张哲瀚的侧脸上啄了一口，然后迅速躺下，转头看到张哲瀚并没有醒，窃喜地抓着被子，他真的很想妈妈。

龚俊进来叫龚喜吃饭的时候，就看到龚喜躺在张哲瀚身边睡着了，睡得很安稳。

他虚掩过门，把桌子上的饭菜盖住，等两人醒了再吃，自己则去了书房，打开电脑处理工作。

“喂，小雨哥？”龚俊还没有来得及把张哲瀚的事情告诉别人，余翔却主动打来了电话。

“小俊啊，我给哲瀚打电话他怎么没接啊？”

“小雨哥……哲瀚出事了……”龚俊把这两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跟余翔说了，余翔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

“他这个性子，迟早是要出事的，小俊你不要太自责。我跟张苏一开始其实看不惯你的，张哲瀚自从认识你之后像疯了一样，我从来没见过他这么爱一个人，所以我们老觉得你是蓝颜祸水。”余翔第一次跟龚俊聊起过去的事情，这些事连他俩结婚的时候他都没说，“哲瀚跟我们一起长大，他这个人啊想到什么就要去做，还一定要做好，有时候想起一出来是一出，所以当时我们觉得他对你也是这样的。”

“但后来发现不是，从他跟你分手那次我们就看出来哲瀚是真的认真了，他害怕你受到伤害，害怕你过得不好，宁愿自己过得不好。后来你们有了发财，我也没想到张哲瀚有一天被人喊‘妈’，还真挺有母性光辉的，他对龚喜也是全心全意的。所以小俊，你要相信，哲瀚真的很爱你，也舍不得龚喜。就算他现在忘记了，也一定会好起来的，他不会舍得留你一个人的。”

龚俊在电话那头静静听着，泪流满面，“小雨哥，我知道的，我不会放弃的。”

“小俊，谢谢你，这么多年真的要谢谢你。”

“哲瀚是我老婆，小雨哥。”

余翔无语了一刻，心里酸酸的，这两个人也就好了那么几年，怎么又出事了，张哲瀚这是什么破运气，早就劝他去拜拜神佛，偏不听。

“小雨哥，小叶那边怎么样了。”

“我打电话就是想跟你说，我想带小叶去海南找你们来着，我想带她去散散心，但是哲瀚现在这样，我们就不去添乱了。”

“没事，小雨哥，哲瀚还记得你和张苏哥，你们过来可能对他有好处。”

小雨点了点头，又想到龚俊是看不到的，“行，那我跟张苏说一声，我们一起过年。”

龚俊挂断电话，想着去龚喜卧室看看他俩，就见到张哲瀚一脸懵地被龚喜像把八爪鱼一样的抱着，用嘴型对门口的龚俊说，“把你儿子搞开！”

龚俊看到这一幕，扬起嘴角笑着，然后笑到全身都在抖，笑到满脸都是泪水。

张哲瀚莫名其妙地看着又哭又笑的人，却也没有办法狠下心把龚喜推开，他想到早上甩开龚喜的手的时候龚喜受伤的表情，不知为什么心里一阵阵的钝痛。

他做了很长很长的梦，以至于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全身酸痛，然后就看到龚喜扒在他身上，口中不时喃喃自语，他静静听了一会，是在喊“妈妈”。

他不知道龚喜的妈妈去哪了，为什么没有陪在他的身边。

张哲瀚梦到了自己的母亲，梦到了母亲离开他，梦里的他跑遍了小时候长大的街道小巷，喊着“妈妈”，但潜意识里好像知道母亲已经不在了，然后他回到了小时候住的家，妈妈站在厨房里做饭，他眼眶一热，“妈，我回来了。”

母亲笑着看着他不说话。

“妈，我很想你，我活的好累啊，好累。”

母亲走过来，仰头看着他，牵起他的手，眼睛里闪着泪光。

“妈妈，你可不可以带我走啊？”张哲瀚看着母亲的手说。

“小哲，你长大了，妈妈在生命的另一端等着你，等着和你再相遇，但是妈妈希望你可以在这一端走得再长一点、久一点，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小哲。”

母亲松开他的手，他的视线变得空白，“妈！”

“妈！”

这次无论他怎么喊，怎么找，都不再能找到母亲了。

这一章可以搭配陈奕迅的《孤独患者》食用，我是听着这首歌写的。昨天狠狠的emo，把自己困在了一个怪圈里，然后读了一下《把自己当回事儿》，难过的时候不要抱怨，去读书，书里会找到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