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斜斜切进“糯白工坊”斑驳的玻璃橱窗,将褪色的木质柜台切割成明暗交错的格子。阮糯白盯着陆凛川西装袖口折射的冷光,鼻尖萦绕着咖啡机发出的焦糊味——那是今早第三批烤焦的戚风蛋糕留下的气息。工作台角落还堆着几个开裂的马卡龙,糖霜剥落的纹路像极了他此刻千疮百孔的自尊。
“弥补遗憾?”阮糯白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围裙上的面粉渍,那是他凌晨三点揉面团时蹭上的,至今未干。他轻笑出声,笑声撞在掉漆的石膏吊顶上,碎成刺耳的回音,“陆凛川,你知道这七年来我是怎么过的吗?”
后厨传来冰箱压缩机的嗡鸣,混着他微微发颤的声音:“你走后,我把星空蛋糕的配方改了十七次,可再也调不出那种能照亮整个操场的蓝。”
陆凛川喉结滚动,目光掠过墙面上褪色的烘焙奖状。那些发黄的证书边缘卷着毛边,被岁月蛀出细密的孔洞,如同他们之间千疮百孔的过往。
他刚要开口,阮糯白突然抓起台面上开裂的马卡龙:“这些年我守着这个快要散架的工坊,就像守着那个被你遗落的星空蛋糕。现在你带着资本来施舍,要我怎么相信这不是一场怜悯?”
玻璃门突然被撞开,裹挟着盛夏滚烫的气浪。苏晴踩着十厘米的细高跟走进来,香水味瞬间淹没了工坊里残留的烘焙香气。她的目光扫过墙角积灰的裱花台,落在阮糯白沾着面粉的围裙上,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凛川,原来你在这种小作坊谈生意?”
阮糯白感觉心脏被人攥紧。他看见陆凛川不着痕迹地后退半步,西装袖口掠过工作台边缘的不锈钢裱花嘴,发出细微的刮擦声。这个动作让他想起七年前那个转身离开的背影,喉间泛起苦涩的铁锈味。
“苏小姐,这里是我的工坊。”阮糯白握紧身后冰凉的操作台,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注意到苏晴无名指上的翡翠戒指,在灯光下折射出冷冽的光,与陆凛川腕表的金属光泽遥相呼应。这才惊觉他们早已是同一个世界的人,而自己仍困在时光的废墟里。
苏晴离开后,空调外机的轰鸣刺破寂静。陆凛川从皮质文件夹里抽出设计图,纸张摩擦声惊醒了墙角打盹的流浪猫。
阮糯白盯着图纸上3D建模的玻璃幕墙,恍惚看见七年前烘焙室的暖黄灯光——那时他蹲在烤箱前,数着蛋糕表面裂开的纹路,像数着陆凛川离去时渐远的脚步声。
“我在纽约读酒店管理时,总想起你做的星空蛋糕。”陆凛川的声音突然响起,惊得阮糯白手中的图纸微微发颤,“那里的星空永远被霓虹灯吞噬,不像你调出的蓝色,能盛住整个银河。”
街道上传来货车卸货的嘈杂声,混着远处商场促销的喇叭。阮糯白望着设计图上标注的“高端定制烘焙区”,忽然想起昨夜暴雨中,他冒雨抢救漏雨的库房,怀里死死护着的正是那份泛黄的星空蛋糕配方。此刻图纸上的线条渐渐与记忆重叠,恍惚间,他仿佛又闻到了七年前操场上的槐花香。
陆凛川离开时,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几乎要碰到柜台前那排积灰的奖杯。阮糯白摸着设计图边缘烫金的LOGO,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后厨传来冰箱制冷的嗡鸣,像极了七年前那个夜晚,他独自守着烤箱,等待蛋糕膨胀时的期待与忐忑。
街角,苏晴对着手机冷笑,指甲深深掐进真皮座椅。她身后的写字楼玻璃幕墙上,无数个倒影重叠,仿佛预示着即将到来的风暴。
而此刻的“糯白工坊”里,阮糯白将设计图夹进沾满面粉的笔记本,窗外的蝉鸣突然变得震耳欲聋,如同命运敲响的鼓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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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