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雨季的潮气像蛛网般缠在"糯白工坊"的每道裂缝里,阮糯白捏着焦黑的司康饼,指腹碾过烤盘边缘经年累月的烫痕。沥青刷刺鼻的气味混着雨水漫进来,恍惚间他又回到七年前的烘焙室——那时陆凛川俯身调试烤箱,潮湿的雪松味混着黄油香,对方被温度灼伤的指尖还带着笑:"值得。"
手机震动打断思绪,陆凛川的名字在屏幕上跳动。他将手机倒扣在面粉堆里,金属外壳硌着掌心的旧疤。玻璃门被推开的瞬间,潮湿的风裹着冷冽的香奈儿五号涌进来,苏晴踩着十厘米的细高跟,翡翠戒指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幽光。
"天气预报说今晚会有暴雨。"陆凛川的声音混着空调外机的嗡鸣,阮糯白瞥见他西装袖口的褶皱,突然想起大学时那个熬夜的夜晚。那时陆凛川用同款袖扣别住他滑落的围裙带子,轻声说"小心烫",而此刻对方的目光正落在图纸上被红笔圈出的"高端定制区"。
"陆总费心了。"阮糯白擦拭裱花嘴的动作顿了顿,金属边缘的凉意渗进指尖,油墨味与记忆中的黄油香在鼻腔里激烈碰撞,"您送来的设计图,我仔细看过了。把传统烘焙区压缩到原面积的三分之一,真的是在保留工坊的灵魂?"
陆凛川喉结滚动,目光落在工作台角落布满裂痕的星空蛋糕模具上。模具内侧刻着的"LC+RN"早已被面粉填满,他刚要开口,却被苏晴的冷笑打断。
苏晴倚在门框上,修长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翡翠戒指,思绪却飘回七年前的义卖会。那时她躲在槐树下,看着陆凛川攥着竞价单,目光炽热地奔向阮糯白的摊位。少年小心翼翼擦拭蛋糕闪粉的模样,与陆凛川眼中从未有过的温柔,如同一根刺扎进她心里。后来她费尽心机接近陆家,戴上与陆凛川母亲同款的翡翠戒指,却发现有些东西永远无法取代。
"凛川,董事会临时会议提前到今天下午。"苏晴收回思绪,语气变得冰冷,"有些人总喜欢活在过去,却不知道自己只是别人棋盘上的一颗弃子。"她扫过阮糯白褪色的围裙,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听说陆氏集团要给老城区改造注资?某些人还在做螳臂当车的美梦。"
阮糯白的手指骤然收紧,裱花嘴在掌心压出红痕。潮湿的霉味中,若有似无的槐花香突然漫上来,混着苏晴身上的香水,让他想起七年前那个枯坐整夜的夜晚。当陆凛川的车尾灯消失在雨雾中,他爬上阁楼,漏雨的天花板正在滴水,而此刻的雨声,竟与当年如出一辙。
暴雨在深夜如期而至。阮糯白抱着工具箱冲向屋顶,却发现陆凛川正踩着梯子修补瓦片。雨水顺着他的西装裤腿往下淌,左手小指上的素圈戒指泛着冷光。
"你上次说这里漏雨。"陆凛川举起沥青刷,指节上的面粉色疤痕在雨水中若隐若现。雷声炸响的瞬间,阮糯白的工具箱突然滑落,陆凛川伸手去接时,袖口露出半截文件——文件封面上"老城区改造限期收购协议"的字样,恰好被雨水晕开。
两人跌落在防水布上,近在咫尺的呼吸带着薄荷糖的气息。阮糯白望着陆凛川被雨水打湿的睫毛,七年前错过的那个瞬间突然变得清晰。阁楼的窗户被风吹开,装着配方的防水袋被卷到半空,他跃起去抓,却在重心不稳时被陆凛川拽进怀里,后背撞上对方胸前口袋里硬物——那是七年前没送出的竞价单,边角已经泛黄。
陆凛川的手掌垫在他后脑,掌心的温度透过潮湿的布料传来。但此刻他的内心却在剧烈挣扎,怀中的收购协议被雨水浸透,黏在皮肤上格外冰冷。他看着阮糯白怀里紧紧护着的配方,想起董事会"月底前必须拿下"的命令,喉结动了动,终究没有说出真相。
远处传来苏晴愤怒的喊声,她举着手机站在楼下,闪光灯在雨幕中划出刺目的弧线。而她身后,陆家集团的商务车缓缓驶来,车载屏幕上正播放着董事会紧急会议的直播:"陆氏必须在本月底前完成老城区收购,否则将面临资金链断裂风险......"
阮糯白望着怀里湿透的配方,突然轻笑出声。雨水顺着他的下颌滴落,在陆凛川的衬衫上晕开深色的痕迹:"陆凛川,你知道吗?有些裂缝不是靠资本就能填补的。"但他没有抽回被对方握紧的手,暴雨冲刷着城市的霓虹,两个身影在破旧的屋顶上,仿佛回到了七年前那个充满遗憾的夏夜。
暗处,苏晴看着手机里拍摄的照片,嘴角浮现出一抹阴笑。照片中,陆凛川口袋里露出一角泛黄的纸,正是那张七年前的竞价单。她毫不犹豫地拨通了一个神秘号码:"计划可以提前了,这次......他再也无法狡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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