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羽阁的百年梨树一夜花开如雪。 卿染对镜描眉时,指尖在朱砂纹上停留许久。那日双心血炼药后,他颈间红痕便化作凤翎,此刻映着嫁衣更显妖冶。门外传来脚步声,他故意将衣领扯下半寸:"林阁主来得......" 铜镜轰然炸裂! 九王爷的鎏金棺椁撞破殿门,腐臭味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棺中"尸体"穿着二十年前的亲王蟒袍,双手交叠于腹,掌中贺帖血迹未干: 恭贺卿林二姓缔结冥婚"师尊......"门口响起清越的少年音,"您连自己的脸都不要了吗?" 卿染的红盖头被剑气掀飞。逆光处站着与他七分相似的少年,眉心一点朱砂,颈间青羽纹鲜活如生。少年抬手轻抚喉咙,开口竟是卿染的嗓音:"师兄,这出《霓裳怨》,我替你唱完可好?" 林肆的剑已出鞘三寸,却被卿染按住。喜服广袖下,卿染的手冷得像冰:"你颈间纹身......" "药人的标记,师兄不认得?"少年笑着扯开衣襟,心口赫然是镇北侯家徽,"毕竟当年九王爷剖了三百婴孩,才选出你我这对双生炉鼎。" 卿染的软剑当啷落地。 记忆如毒蛇啃噬神经——暗无天日的地宫,浸泡药液的孩童,还有那个总被护在身后的孱弱男孩...... "阿宁......"卿染踉跄半步,"你明明死在寒毒试炼......" 名唤阿宁的少年突然暴起!匕首直刺林肆心口:"他本该是我的!" 刀锋入肉声闷响。卿染徒手抓住刀刃,鲜血顺着喜服金绣滴落,在林肆靴前汇成血洼。阿宁的笑声癫狂:"师兄还是这般心软,当年替我试毒如此,如今......" 剑光如雪崩。林肆的剑穿透阿宁肩胛,将人钉在喜堂"囍"字上。烛火忽明忽暗间,卿染看见阿宁腕间的旧疤——与自己一模一样的齿痕。 "你给他喂过血。"林肆声音嘶哑,"用你的命......换他的命。" 卿染的寒毒在此时发作。他蜷缩在地,看着阿宁唱出《霓裳怨》第八折,每句唱词都让九王爷的尸身颤动一分。当唱到"黄泉共渡"时,棺椁中腾起幽蓝鬼火,青羽阁地动山摇! "火雷......"卿染咳着血指向梨树,"树下......咳咳......" 林肆挥剑斩断树根,埋在地下的火雷引线已燃至末端。他抱起卿染欲逃,阿宁却挣脱长剑扑来:"别走!" 三人纠缠着跌入炸开的地缝。卿染在坠落中看清阿宁的脸——那才是他原本的容貌。七年前九王爷将他做成"卿染"的替身,真正的少主早被调包。 "师兄可知为何寒毒独爱你?"阿宁在呼啸风中大笑,"因你心脉里养着九王爷的本命蛊!" 地底寒潭冰冷刺骨。卿染苏醒时,林肆正用体温为他取暖,白发与喜服缠作一团。阿宁在不远处哼着童谣,腕间铁链没入潭水——竟是千年玄铁所铸。 "这里是炼人窟。"阿宁拨弄着锁链,"师兄当年就是在此替我试毒......"他突然撕开衣襟,露出心口黑洞,"你的心,本该在这里。" 林肆的剑抵上阿宁咽喉,却被卿染按下。寒潭开始结冰,卿染的朱砂纹寸寸碎裂:"焚城机关......真正的密钥......是双生子血脉......" 阿宁的笑声戛然而止。 潭水突然沸腾!无数铁索从水下窜出,将三人拖向深渊。卿染在最后时刻咬破林肆的唇,将保命丹塞进他口中:"活下去......" "不!"林肆目眦欲裂。 卿染用尽最后力气催动内力,将林肆推上水面。冰层在头顶合拢的刹那,他看到阿宁腕间齿痕发出红光——那是幼时自己为弟弟烙下的血契。 "哥......"阿宁在窒息前突然清醒,"对不起......" 寒潭归于死寂。 三月后,新帝登基。 林肆站在重修的青羽阁顶,脚下是新栽的梧桐。春风掠过白发时,他听见熟悉的银铃响—— "林阁主这相思病,还没好呢?" 卿染倚在窗边,颈间朱砂纹已褪,唯余一道浅疤。他腕上拴着半截铁链,另一端没入寒潭的方向。 林肆将人死死按进怀里。卿染轻笑,咬着他耳垂呢喃:"那日阿宁用血契替我移了蛊......" "不重要。"林肆截断他的话,"你活着,就够了。" 暮色渐沉时,卿染忽然推开他:"差点忘了......" 他从怀中掏出半张婚书,又扯过林肆的衣襟撕下半幅。染血的红绸在风中拼成完整婚约时,整座青羽阁的梧桐刹那花开。 "礼成。"卿染将合卺酒一饮而尽,"夫君。" 林肆的吻落在朱砂疤上,如封印,更似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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