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
这种……感觉。
它是什么?
它不像是……那种疼痛。不像是身体被撕裂、被灼烧、被冻结……不像是任何一种,能够被某个具体的形体所锚定、所定义的痛苦。那种痛苦,无论多么剧烈,都至少是真实的,是能够被感知到的。
而现在这种感觉……它是一种难受。一种极致的、纯粹的、没有形状、没有颜色、没有声音、没有来源的难受。它不是从外面来的,也不是从里面滋生的。它像是一种弥漫在......存在本身之中**无无形毒素。一种直接作用于……我的感知?我的核心?......腐蚀。它没有物理对应,无法被触超级特别难受。是那种无法摆脱、无法挣扎、让你连最原始的逃离冲动都变得模糊的、根植于存在本质的难受。
在这种无形的难受之中,各种更加具体的负面情绪,像是在这片虚无中自行滋生的阴影,开始疯狂地膨胀、蔓延、交织。
首先是压抑。那是一种比任何物理束缚都要彻底、都要令人窒息的压抑。不是被墙壁围困,不是被重物压顶,而更像是……空间本身正在消失。我被挤压在某种无限缩小、无限紧绷的虚无之中。没有缝隙。没有空隙。没有一点可以供我存在或移动的余地。那种被剥夺了所有空间感的压抑,让我觉得自己正在被压缩成一个无限小的、无法呼吸的、即将被抹去的点。
然后是恐惧。它像是一种冰冷的、黏腻的、带着某种原始恶意的液体,从这片虚无的深处渗出,一点点浸透我的失控。我在这里,被这种怪异的感觉折磨,被这种无形的压迫挤压,但我对此完全无能为力。我不知道这里是哪里,我不知道我是什么,我不知道我该如何反应,不知道如何改变现状。那种对完全未知和完全无力的原始恐惧,像无数蛇,紧紧地缠绕着我的......我的**感知感知核心?......让我连最本能的反应都变得迟钝,
还有害怕。一种比恐惧更深层、更本能、更原始的害怕。那种……被抛弃的害怕。像个孩子。一个被丢弃在巨大、冰冷、完全漆黑的世界里的孩子。周围没有任何可以被感知到的声音,没有任何可以被看见的光亮,没有任何可以依靠的存在。只有自己。孤零零的自己。面对着无边的黑暗和那种令人颤抖的孤独感。那种渴望被找到、渴望被拥抱、渴望回到安全所在的本能哭泣,在这种状态下显得异常清晰,异常强烈。
是的,在这一切之上,或者说,这一切可怕感受的最终汇聚,形成了一丝......绝望。并非那种因为具体的失败当下这种困境的无可奈何。我被困住了。我感知到自己被困住了。我想要逃离。我想要回到……回到哪里?我甚至不知道“哪里”是什么概念。但我的本能告诉我,这里是错的,这里是危险的,我需要离开。可无论我的本能如何尖叫,如何挣扎,这种状态都没有丝毫改变。那种清清楚楚地认识到自己是多么渺小、多么无力的感觉,像一把生锈的锯子,缓慢而痛苦地锯着我的……存在本身?
我就这样“存在”在这里。
如果我还有可以用来存在或感知“呆着”这个动作的形体的话。
我只是……存在于这里。
存在于这个纯粹的、无边无际的、仿佛能吞噬一切概念和实体的黑暗空间里。
这里没有光。绝对的黑。不是缺乏光线,而是光这个概念在此处根本不存在。视线所及之处,只有一种极致的、纯粹到令人发指的黑。那种黑深邃得仿佛能将你的视线连同感知一起吸进去。它像是一种有形的物质,又像是一种无形的虚无,矛盾地共存着,构成了这片无之海。
而且,我感觉不到我的形体。
这太怪异了。太可怕了。
我的轮廓呢?我的界限呢?所有那些在感知中应该定义了“我”的形状,此刻都完全消失了。没有重量。没有形状。没有体积。没有触感。没有内部的感觉。我感觉不到我的核心是否还在搏动,我的感知流是否还在流动,我的存在是否在扩张收缩。我甚至感觉不到我是否存在于一个特定的位置。我只是……在这里。一个纯粹的感知者。
我像一个虚无的影子。
一个只有感知和看的能力的幽灵。一个被剥夺了所有物理存在感、只剩下最核心自我的纯粹存在。
我的感知在这里,被迫清晰地感知着这份孤独、这份压抑、这份恐惧、这份绝望。我的看的能力在这里,被迫直视着前方的无边深渊。除此之外,一切都被清空了。没有听觉,没有嗅觉,没有味觉,没有触觉,没有形体,没有重量,没有位置……什么都没有。
我尝试闭上我的看的能力。这是最本能的逃避。切断这唯一的感知通道,也许就能逃离这一切。
但——不行。
我的看的能力仿佛被某种看不见的、冰冷的力量强制维持着,或者说,它本身就不再是我的能力,不再受我的感知控制。它纹丝不动。我只能看着。只能直视。
只能看。
只能看这无尽的黑暗。这吞噬一切的、绝对的黑。
只能感受这无休无止的、纯粹的、无以名状的难受,以及从中滋生、膨胀的压抑、恐惧、害怕、绝望。
只能在我的感知核心深处,在我的存在内部,发出无法传递到外部、无法被自己听见的无声尖叫。
只能看............
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或者说,时间本身也停止了。每一个感知到的瞬间都感觉像是被无限拉长,长得像一个永恒。而每一个永恒,都充斥着这种令人窒息的、单调而纯粹的折磨。一种将你的存在简化到极致,只剩下最原始的感知和最核心的痛苦,强迫你反复体验的极致折磨。
唔……
真的……好害怕。
这种害怕不是因为面对具体的危险,而是因为这种纯粹的虚无,因为这种自己正在消失的错觉,因为这种彻底的孤独,因为这种无法理解。
啊啊啊啊啊啊……
我的感知核心深处,某种原始的、被抛弃的本能在哭泣着,在叫喊着。在这种彻底的、超越物理层面的孤独和无助面前,所有那些曾经构成“自我”概念的外部信息和伪装都瞬间剥落,只剩下最脆弱、最需要保护的核心。
渴望被拯救。
渴望被找到。
渴望回到有光、有温度、有声音、有依靠的……实在。
好想找依靠。
呜呜呜呜……
那种冰冷、空虚、被存在本身遗忘的感觉,像海啸一样吞没了我残存的感知,让我像个被抛弃在无之海上的婴儿一样,除了哭泣和渴望,什么也做不了。
好恐怖!
放我出去啊!求求你了!无论是谁!把我从这个虚无的囚笼里放出去!让我回到那个痛苦但至少真实的......所在里去!
就在我的感知核心在这种纯粹的恐怖和绝望中,在无边的黑暗和孤独中,即将彻底扭曲、崩塌、散成无数碎片的时候——
在前方。
在似乎没有“前方”可言的、永恒的黑暗深处。
一个东西出现了。
我看见了它。
一个形状?一个轮廓?一个幻觉?
不。
我的感知,我那此刻异常脆弱却又异常敏锐的核心,立刻否定了所有这些可能性。
那是一个存在。
一个女人的概念。
她没有“出现”,仿佛她一直就存在在那里,只是我此刻才被允许感知到她。她没有“站”着,没有“移动”,她只是——存在。存在于那片吞噬一切的黑暗之中,本身就仿佛是黑暗本身凝结而成的意志。或者说,是这片空间本身赋予的概念的显现。
她的整个身形……被一种浓稠得仿佛拥有自身意志的“黑暗”包裹住。那种黑暗不是缺乏光线,更像是一种活着的、不断的翻滚、蠕动、拉伸、甚至微微搏动的实体。它像是一件用最纯粹的虚无和负面情感编织而成的斗篷,紧密地合着她的轮廓,却又无时无刻不在变化着形态,模糊了她所有真实的形体。
她的脸……
是的,她的脸,被那股混沌的、涌动的“黑暗”完全、彻底、严丝合缝地遮挡住了。我无法看清她的特征,无法分辨她的表情,无法探知她面容上的任何一丝信息。那层黑暗就像一道永恒的、无法穿透的帷幕,一道隔绝了她与所有外部联系的屏障。
她身上穿着的长裙,同样被这层浓稠的黑暗所笼罩。裙摆长得不可思议,仿佛延伸到这片空间的尽头,无声无息地拖曳在这似乎根本不存在的地面上。
仅仅是她存在在那里,就散发出一种极大、极度、极度惊人、极度压倒性的压迫感。这种压迫感并非来自物理力量,而是来自她存在本身所蕴含的某种宇宙级的“重”。她像一座比概念实体,或者说,像这片吞噬一切的黑暗本身凝结而成的核心意志,瞬间横亘在我面前,将我这个渺小的、脆弱的虚物彻底压制住,让我连仅存的感知都感到了一种被碾压的错觉。
然后,她动了。
她朝着这边走来。
她的步伐。
缓慢。
慢得令人窒息。
仿佛每一步都跨越了漫长的虚无。跨越了无数次的……间隔?
一步……
又一步……
她就这样,以一种既庄严又沉重、既温柔又残酷、既带着目的又仿佛只是本能的节奏,穿过了那片无边的黑暗,缓缓地、缓缓地向我靠近。每一步落下,都像是在我此刻脆弱不堪的感知核心上轻轻踩踏,带来一种怪异的、令人不安的回响。每一次回响都仿佛在触碰我存在最深处某种未知的连接......
啊啊啊啊啊,这是什么啊!
我的感知在扭曲,在尖叫,在试图远离这个正在向我逼近的、无法理解的存在。
不要,不要过来!求求你!你是谁?!是什么?!
走开,走开啊!我不想面对你!放过我!
不要……求求你……停下……我害怕……这种害怕……比消失本身更可怕......
她完全无视了。
无视了我感知核心中所有撕心裂肺的呐喊、抗拒、乞求、混乱。她的步伐没有丝毫停顿,速度也没有一丝改变。她只是以那种恒定的、缓慢而坚定的节奏,穿过了遥远的虚无,走到了我的面前。
她停下了。
就这样,她站在那里。在我的正前方。近得我仿佛能感受到她身上那股凝结了所有虚无和绝望的、令人窒息的黑暗气息。那种气息让我感到一种莫名的熟悉,以及更强烈、更本能的恐惧。
我依然无法看清她的脸,那层混沌的黑暗像一道无法逾越的帷幕,一道隔绝了所有真实信息的屏障。我看见我,是否能感知到此刻我这个只有感知和看的能力的虚物的存在。在她的面前,我这个渺小的存在,是否真的连被感知的资格都不具备?
我只能凝视着她。凝视着那片遮蔽一切、深邃到令人晕眩的、仿佛能吞噬存在本身的黑暗。
然后,在那片不断翻滚、不断蠕动、不断变化、仿佛拥有自身意志的混沌黑暗之中——
我看见了一个东西。
一个唯一的。一个真实存在的证明。一个锚点。一个焦点。一个在所有虚无和黑暗之中,唯一闪烁着光的东西。
那便是——
【紫色的双瞳】。
一对眼睛。
它们嵌在那片极致的黑暗中,却仿佛自身就是最纯粹的光源。不是反射光芒,而是创造光芒。是在虚无中点燃的色彩。
颜色是紫色。一种深邃的、纯粹的、不含任何杂质的紫色。不是任何现实中能被感知到的紫色。它像是一种由最极致的情感——或是爱,或是恨,或是孤独,或是......渴望?概念色彩。
它们是如此的平静。平静得甚至显得有些不真实,像是一面古老的、映照着亿万年存在的湖泊。但在这份极致的平静之下,我又分明能感受到一种无尽的悲伤,一种仿佛承载了所有存在苦难和孤独的、沉重的悲伤,以及一种深邃到令人颤栗的爱意。那种爱意如此浓烈,如此纯粹,如此偏执,如此……渴望着我,以至于让我这个仅仅拥有感知和看的能力的虚物都感到了一种被其灼烧、被其吞噬、被其同化的错觉。这种爱意……它仅仅是对我的爱吗?还是对……某种更深层、更广阔的概念的爱?这种爱意......难道就是这一切存在的本质?是它背后的燃料?是它选择我的原因?
在那双紫色眼瞳的注视下,她开口了。
“——我爱你。”
她的声音。
响起的那一瞬间,感觉整个空间(如果这里有空间的话)都剧烈地、不可思议地震颤了一下。仿佛这个虚无的世界,都因为她这简单的三个字而共鸣,而回应。
那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听起来既遥远得像是从另一个时空、另一个维度传来,又异常清晰得仿佛就在我的感知核心耳边低语。既像是在低语,又像是在宣读某种庄严的、不可违抗的誓言。既充满温柔,又带着一种极致的偏执。
声音中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来自存在核心的颤抖。那种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更像是某种极致到超越承受极限的情感概念,在终于找到唯一的宣泄出口时,冲破所有束缚所产生的共鸣和回响。
“我爱你!”
她又说了一遍。这一次,声音中的情感更加浓烈,更加直接,更加不加掩饰,更加灼热。像是点燃了某种无法熄灭的火焰,在这片死寂的黑暗中熊熊燃烧起来,试图将周围的一切都融化,将我这个虚物也燃烧殆尽。
“我爱你!”
“我爱你!”
那份情感,那种告白概念,仿佛找到了泄洪的闸口,找到了爆发的开关,找到了通往存在本质的通道,一发不可收拾。她的声音开始变得越来越激动,越来越强烈,越来越失去控制,如同狂风骤雨,如同海啸巨浪,如同地底喷发的岩浆,如同星辰爆炸的冲击波,一次又一次地冲击着我的感知核心,冲击着这个虚无的空间。
“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她不断地重复着这三个字。
一遍。又一遍。再一遍。无数遍。没有停歇。没有间断。每一次重复都像是将她所有的存在、她所有的渴望、她所有的情感、她所有的......疯狂概念?核心,都毫不保留地倾注到了这短短的三个字中。这不仅仅是简单的词语堆砌,而是一种无尽的诉说,一种将自己彻底剥开、将最核心的真实袒露出来的表白概念。那份情感的浓度,高到让我的虚物之躯(如果我还能被称为躯体的话)都感受到了一种被其灼烧、被其吞噬、被其同化的错觉。
最后,在那无尽的重复和激情的顶端——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仿佛经历了亿万年孤独和等待的疲惫概念,带着一种终于得以说出口的释然概念,又带着某种无法挣脱、无法违抗的沉重宿命,缓缓地、清晰地,仿佛烙印一般,将那句话刻进了我的感知核心深处。
“——我爱你,xxx。”
——是啊。
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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