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博已经恢复了之前公事公办地语气，“武扬要求很高，我们需要在五天内让你达到能够完成基础赛道驾驶的水平，时间很紧，所以…”他停顿了一下，“你这几天可能要辛苦一些。”

　　“没事，这也是我本职工作。”肖战迎上他的目光，嘴角挂着微笑。

　　王一博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转向身旁的技师时声线平稳：“准备初级训练车，我先带他熟悉驾驶舱。”

　　“好。”

　　一辆低矮的蓝色改装车静静停在场边，车身线条流畅，哑光漆面，瞧着也是挺酷。

　　“这是专门为新手改装的训练车，”王一博打开车门，声音平静，“马力只有比赛车的三分之一，但基本操作是一样的，你先试试看座椅能不能调整到适合你的位置。”

　　“好。”肖战坐进去调整好座椅，他目光扫过车内精密的仪表盘，每一处细节都透着专业赛车的气息，心里不免有些紧张起来。

　　王一博也在副驾驶坐好，声音清晰：“这是转向助力调节，这是引擎转速表，换挡逻辑会根据你的驾驶习惯自动适配。”

　　他一边用手给肖战指，一边讲解，精准而高效，没有多余的停顿，也没有任何超出教学范围的交流。

　　肖战也听的认真，只不过会偶尔被王一博靠近的距离给弄得心跳失衡。

　　“这样，咱们先按着你平时开车跑一趟。”王一博说着，将安全带扣上。

　　“好。”肖战声音有些发紧，他深吸一口气发动车子，引擎启动的轰鸣声在狭小的车厢内回荡。

　　“放松。”王一博忽然伸手，将右手覆在肖战手背上调整档位，“你有点太紧张了。”

　　那手掌宽大温热，指腹带着常年握方向盘留下的薄茧，覆在肖战手背上时，触感鲜明得几乎发烫。

　　“换挡要这样，”他带着肖战的手往后轻拉，“感觉到那个节点了吗？”

　　肖战根本集中不了注意力，他胡乱点了点头，指尖在档杆上微微发抖。

　　王一博忽然低笑了一声，胸腔的震动透过相贴的手臂传来：“这么紧张？”

　　“主要第一次开赛车。”肖战给自己找了个借口，“抱歉。”

　　王一博松开手，他笑了笑宽慰道：“没事，大家都一样。”

　　中午时分，车队一行人驱车来到城郊一家颇具特色的私房菜馆。

　　青砖灰瓦的院落掩映在竹林之间，檐角悬挂的铜铃在微风中发出清脆的声响晶姐提前预订了二楼的包厢，餐桌上摆满精致的饭菜，车队都是年轻人聊的话题也多。

　　“肖战，”队里最活跃的机械师小林笑着凑过来，“就是训练的时候一博盯得可严了，连休息区都不让我们靠近。”

　　他说着朝王一博的方向努了努嘴，对方正低头剥着醉虾，对这边的议论恍若未闻。

　　小林继续说道：“待会儿吃完饭，能不能跟你合个影？”

　　肖战闻言轻笑，修长的手指在茶杯沿口轻轻摩挲，“行啊。”他声音温和，目光却不经意地扫过餐桌另一端。

　　王一博正低头剥着一只醉虾，修长的手指沾着琥珀色的酱汁，对周围的喧闹恍若未闻。

　　旁边的男生立马开口，“那我要两张签名！我妹特别喜欢你！”

　　“好。”

　　肖战从头到尾注意到王一博始终安静进食，连餐具碰撞的声音都几不可闻，像是有什么心事。

　　阳光透过窗棂在他侧脸投下细密的光斑，将那截露在衣领外的脖颈照得近乎透明。

　　包厢里的谈笑声还在继续，王一博的手机却突然震动起来，他看了眼来电显示，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随即起身离席。

　　走到门口时，他停下脚步，侧身对肖战说道：“我下午有事，到时候让小李教你。”

　　“好。”肖战他原以为下午还能继续相处，没想到连这点期待都落了空，瓷杯里的茶水轻轻晃动，映出他眼底一闪而过的失落。

　　包厢门轻轻合上的一刻，议论声重新活跃起来。

　　“给一博打电话的不会是那个女明星吧？”

　　“谁知道呢，追一博的人太多了，”小林压低声音，“上次比赛结束，VIP区那个女投资人眼睛都快黏在他身上了。”

　　“不过他跟那个内娱那个女明星不是挺好的吗？”小李插嘴道，“之前不还传出绯闻了。”

　　车队经理赶紧打断：“这话可别乱说，八字还没一撇呢。”说着还做了个封口的动作。

　　肖战听着他们谈话，攥着汤匙的手不自觉压紧，指甲泛出淡淡血色，银匙在碗沿磕出一声轻响，莼菜羹的清香忽然变得索然无味。

　　本以为下午可能见不到王一博了，却没曾想，王一博竟然回来了，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得有些乱，显然是匆匆赶回来的。

　　不仅肖战觉得惊讶，小李亦是如此。

　　小李瞧着他：“怎么回来了？还以为你今天下午都不过来了。”

　　“那边提前结束了，”王一博戴上手套，目光越过小李看向肖战，嘴角微微上扬：“学得怎么样？”

　　肖战感觉心跳突然加快，笼罩在心头的阴霾像是被阳光驱散的晨雾，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语气有些不好意思，“感觉还行，就是过弯时总控制不好速度。”

　　“很正常，”王一博提议，“跑一圈？”

　　“好啊。”

　　训练结束时夕阳正好，王一博随意地拨了拨被汗水浸湿的额发，“这里有洗漱间，你要去洗漱的话，我带你去。”

　　肖战也没多想，“好。”

　　洗漱间在维修区后面，推开磨砂玻璃门的瞬间，凉爽的空气夹杂着柠檬香氛的气息扑面而来。

　　肖战却猛地僵在了原地。

　　宽敞的洗漱间一览无余，光洁的瓷砖墙面反射着冷白的光，整排的淋浴喷头毫无遮挡地排列着，蒸腾的水汽在空气中缓缓流动。

　　王一博熟门熟路地打开储物柜，从拿出两条崭新的毛巾，“干净的，没用过。”

　　肖战接过毛巾时，两人的指尖在蒸汽中短暂相触，他这会儿心跳如雷，可想到待会儿要坦诚相见，就觉得想立马掉头就跑。

　　“你衣服待会儿让你助理送过来，”王一博一边说一边跟他指了指，“这储物柜的洗漱用品都是昨天准备的，全是新的。”

　　“好，”肖战喉结滚动了一下，他脑海里努力地想着待会儿怎么开口说想一个人洗，可他见王一博要走时，又脱口而出，“你不洗吗？”

　　说完，他立刻后悔了。

　　王一博脚步一顿，侧过脸看他，“我觉得你应该会不好意思，”他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等你洗完，我再过来。”

　　肖战攥紧了手中的毛巾，柔软的纤维陷进指缝，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最终只是低低地“嗯”了一声。

　　门关上的瞬间，他长舒一口气，却发现自己心跳得更厉害了。

　　差点……

　　就看到…

　　直到冰凉的水流突然浇下来，他才惊觉自己只顾着想那些乱七八糟的，忘了调温度。

　　等洗完澡出来，肖战发现王一博正倚在走廊墙边低头划拉着手机。

　　暖黄的壁灯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听到脚步声，王一博缓缓抬眼，手机屏幕的冷光还残留在他的睫毛上。

　　可能因为太热，他脱掉了外面的赛车服，在腰间松垮地挂着，露出里面一袭白色赛车紧身长袖上衣，布料被他的肩线撑出利落的弧度，又在腰间骤然收紧，勾勒出窄而精瘦的腰身。

　　王一博察觉到他的目光，微微侧头，唇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弧度：“学长今天请吃饭还算数吗。”

　　肖战没想到他会主动提起，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声音放得极轻：“当然算数。”

　　“好，那等我一会儿。”王一博说道。

　　“嗯，好。”肖战的视线不受控地滑向他的腰际，突然觉得方才浴室的热气似乎蔓延到了走廊，不然怎么会连呼吸都变得潮湿起来。

　　潮湿而灼人。

　　他本来想在浴室门口等王一博，可又觉得太过刻意，犹豫了一下还是先走了出去，结果刚拐过走廊，就被围了上来。

　　“肖老师！能合个影吗？”

　　“可以签个名吗？真的好喜欢你演的戏！你的藏海传演的太好了！我妈特别喜欢看！”

　　“我也要！肖老师给我也签一张呗！”

　　转眼间他就被热情的人群围在中间，肖战礼貌地接过递来的纸笔，几个助理也赶紧过来，好在都是车队的，没有推搡拥挤。

　　而就在他签完名的时候，助理笑着说，“刚刚这群人想上去洗澡，可王指导在门口守着谁也不敢过去。”

　　肖战心口猛然一跳，像是笔尖在白纸上划出一道突兀的痕迹。

　　王一博洗漱完走过来，看着肖战，“要不坐我的车？”

　　“行。”肖战听见自己回答得太快，耳尖不自觉地发烫，他暗暗唾弃自己越来越严重的恋爱脑，却还是亦步亦趋地跟上了王一博的脚步。

　　车内空调开得很足，却驱不散某种微妙的燥热。

　　肖战盯着窗外飞速后退的街景，指尖无意识地敲着膝盖，他觉得空气太安静了，便想着找一些话题，“你中午出去做什么了？”

　　王一博单手搭在方向盘上，腕骨凸起的弧度，语气随意，“武扬选了个车队，让我去跟车队谈，让他们参演电影。”

　　“这样啊。”

　　沉默再次蔓延。

　　肖战实在是找不出话题了，他发现自己竟然像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一样手足无措，这个认知让他既懊恼又莫名悸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