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息影像在空气中闪烁，映得江临脸色惨白。

"什么叫......不在真实世界？"他的声音发紧。

沈砚关闭投影，金属装置收回口袋："这里是虚拟空间，一个高度仿真的模拟系统。"

窗外的雨声依然清晰可闻，江临甚至能闻到空气中淡淡的潮湿气味。这一切都如此真实，怎么可能是虚拟的？

"不可能......"他下意识后退，"我有记忆，有感觉，这怎么可能是假的？"

沈砚的眼神复杂："你的记忆是植入的，包括你母亲。"他看向卧室方向，"她只是程序设定的一段数据。"

江临如遭雷击。母亲是假的？这二十多年的人生是假的？那他自己是什么？

"那我呢？"他声音发抖，"我也是数据吗？"

"不，你是真实的。"沈砚上前一步，"你的意识被上传到这个系统中，目的是测试你父亲的技术。"

江临脑中闪过U盘里的资料——神经意识传输技术。所以这就是江家一直想要的东西？

"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系统出了故障。"沈砚眉头紧锁，"原本这只是个短期测试，但有人篡改了参数，导致你被困在这里三年。"

三年？江临突然意识到什么："所以江家那些事......"

"都是系统生成的剧情，用来测试意识在极端环境下的稳定性。"沈砚顿了顿，"但江晟的角色被入侵者控制了，他想永远困住你。"

信息量太大，江临太阳穴突突直跳。他扶住墙壁才没跌倒："那你呢？你又是谁？"

沈砚沉默片刻："我是系统管理员，任务是确保你安全退出。"

所以从一开始就是任务？那些保护，那些温柔，都只是职责所在？江临胸口一阵刺痛，却不知为何。

"怎么证明你说的是真的？"他艰难地问。

沈砚突然伸手抚上他的脸颊。掌心温热，触感无比真实。

"掐自己一下。"沈砚说。

江临照做，疼痛感清晰传来。

"痛觉可以模拟。"沈砚的手指下滑，轻轻按住他的颈动脉，"但心跳不行。"

江临这才发现自己的心跳快得异常，而沈砚的指尖正感受着每一次搏动。

"在现实世界，你的心跳现在是每分钟120次。"沈砚的声音低沉，"系统完美复制了这一点，因为意识认为这是真实的。"

太近了。江临能闻到沈砚身上淡淡的冷香，能看到他瞳孔中细小的金色纹路。如果这是虚拟世界，为什么一切感觉都如此鲜活？

"那现在怎么办？"他轻声问。

"找到出口。"沈砚收回手，"系统有个安全协议，当管理员确认测试者准备就绪时，可以强制退出。"

"出口在哪？"

"原本设定在你找回记忆的时候。"沈砚看向那个金属装置，"但现在情况特殊，我需要手动激活。"

江临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如果这里是虚拟的，那现实中的我......"

"躺在实验室里。"沈砚的表情柔和了些，"很安全，我保证。"

窗外突然传来引擎声。沈砚神色一凛："他们找到这里了。"

"谁？"

"江晟和他的'帮手'。"沈砚冷笑，"或者说，入侵系统的黑客。"

他快速收拾了几样东西，塞进背包："我们得立刻走。"

江临看向卧室："那我妈......"

"她只是数据片段。"沈砚语气坚决，"真正的林夫人早在二十年前就去世了。"

这句话像刀子般扎进心脏。江临知道应该相信沈砚，但三年来的记忆和情感怎么可能说放就放？

卧室门突然打开，江母站在门口，脸色苍白："小临......"

江临僵在原地。她是真的吗？还是只是一串代码？

"别听他的！"江母突然激动起来，"他在骗你！什么虚拟世界，都是谎言！"

沈砚挡在江临身前："程序出现异常反应，她被入侵者控制了。"

"妈......"江临声音发颤，"你还记得我小时候的音乐盒吗？"

江母的表情凝固了一瞬："当然记得，那是你父亲......"

"里面放了什么？"江临追问。

"放了......"江母的眼神突然变得空洞，"放了......错误，数据检索失败......"

她的身体开始闪烁，像信号不良的电视画面。沈砚迅速按下金属装置，江母的身影瞬间消失，仿佛从未存在过。

江临双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沈砚一把扶住他："振作点，我们必须走了。"

后门的传感器发出警报，有人正在强行突破。沈砚拉着江临冲进储藏室，推开一个看似固定的货架，露出后面的通道。

"进去。"沈砚推着他向前，"别回头。"

通道狭窄阴暗，两人弯腰前行。江临的大脑还在处理刚才的信息，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

"沈砚。"他声音嘶哑，"如果这一切都是假的，为什么你要亲自进来？不能直接从外部终止系统吗？"

身后的沈砚沉默了几秒："因为防火墙被攻破了，远程控制失效。"

"那现实中的你......"

"就躺在你隔壁的实验舱里。"沈砚的声音带着淡淡的笑意，"怎么，担心我？"

江临没有回答，但心跳再次加速。即使知道这可能只是系统模拟的反应，他依然控制不住。

通道尽头是一扇金属门。沈砚输入密码，门滑开的瞬间，刺目的白光涌了进来。

江临眯起眼睛，等适应光线后，发现自己站在一个巨大的圆形平台上。四周是无尽的白色虚空，平台中央悬浮着一个发光的立方体。

"核心控制台。"沈砚快步走向立方体，"只要启动退出协议，我们就能回去了。"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鼓掌声。

"感人，真感人。"江晟的声音在空间里回荡，"但你们以为这么容易就能逃出去？"

江临转身，看到江晟和三个黑衣人从通道里走出来。更可怕的是，江晟手里拿着一个和沈砚一模一样的金属装置。

"你也是管理员？"江临震惊地问。

沈砚冷笑："冒牌货而已。"

江晟不以为然地耸肩："真假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按下装置按钮，平台边缘突然开始崩塌，"谁有控制权。"

虚空吞噬着平台的地面，迅速向他们逼近。沈砚一把拉住江临："快过来！"

两人冲向中央的立方体，江晟的人紧追不舍。沈砚边跑边操作自己的装置，立方体开始发出蓝光。

"拦住他们！"江晟怒吼。

一个黑衣人扑上来，沈砚侧身闪避，反手一记肘击将对方打倒在地。江临这才发现沈砚的身手好得惊人，每个动作都精准得像计算过一样。

第二个黑衣人掏出了枪。江临想都没想就扑向沈砚："小心！"

枪声响起，江临预期中的疼痛却没有到来。他睁开眼，看到子弹悬停在空中，仿佛时间静止了。

"核心区禁止武力。"沈砚的声音冷静得可怕，"系统基础规则，连黑客也改不了。"

他按下最后一个按键，立方体的蓝光突然变成脉冲，一圈圈向外扩散。江晟的脸色变了："你启动了强制退出？不可能！我明明封锁了权限！"

"因为你低估了一件事。"沈砚直视着他，"我不仅是管理员——我还是这个系统的设计者。"

脉冲波扫过之处，黑衣人的身影开始分解成数据流。江晟疯狂地操作着手中的装置，却无法阻止自己的崩溃。

"不！我还没......"他的声音扭曲变形，最终化为无数光点消散。

整个空间开始震动，白色虚空出现裂痕。沈砚拉住江临的手："准备好了吗？"

江临看向四周崩塌的景象，突然有些恐惧："回去之后......你还会在吗？"

沈砚的嘴角微微上扬："当然，我保证。"

蓝光吞没了整个世界。

江临猛地睁开眼，刺眼的白光让他本能地闭眼。身下是坚硬的表面，耳边传来规律的电子音。

"生命体征稳定。"一个陌生的女声说道，"意识回归正常。"

他再次尝试睁眼，这次适应了光线。天花板是冰冷的金属，四周是透明的玻璃墙——这是个实验室。

"江先生，能听到我说话吗？"戴着口罩的女研究员俯身看他，"请眨两下眼确认。"

江临照做了。研究员露出笑容："太好了，意识传输完全成功。"

他们帮他取下头上的电极贴片，扶他坐起来。江临这才发现自己穿着病号服，连接着各种监测设备。而隔壁的实验舱里，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缓缓坐起。

沈砚。

真实的沈砚比虚拟世界里更加棱角分明，短发利落，眼下有淡淡的青黑，像是很久没睡好。他摘下电极的瞬间就看向江临，眼神专注得令人心跳加速。

"欢迎回来。"他的声音比系统中更加低沉。

江临有千万个问题想问，却不知从何说起。研究员们忙着记录数据，没人注意到沈砚悄悄握住了他的手。

"别怕。"他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这次是真的。"

实验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快步走进来："沈总！出事了！"

沈砚的表情瞬间冷峻："李秘书？"

江临浑身一僵——这不就是虚拟世界里背叛他们的李秘书吗？

"技术部发现有人入侵了主系统！"李秘书急声道，"对方窃取了部分核心代码！"

沈砚的眼神变得危险："江晟？"

"不，是外部黑客。"李秘书递过平板，"他们用了江晟在系统中的角色作为掩护。"

江临听得云里雾里，但有一点很明确——危机还没有结束。

沈砚快速浏览着平板上的数据，眉头越皱越紧。突然，他抬头看向江临，眼神复杂："你还记得U盘里你父亲的研究吗？"

江临点头。

"黑客偷走的就是那个。"沈砚的声音冷得像冰，"而且他们锁定了你的生物信息作为密钥。"

江临倒吸一口冷气："所以他们会来找我？"

沈砚没有回答，但眼神已经说明一切。他转向李秘书："准备转移，启动一级防护。"

研究员们迅速行动起来，有人开始收拾设备，有人联系安保。江临被扶下实验舱，双腿还有些发软。

沈砚走到他面前，轻轻扶住他的肩膀："听着，接下来无论发生什么，都跟紧我。"

"到底怎么回事？"江临终于忍不住问，"为什么我的生物信息会是密钥？"

沈砚沉默片刻，似乎在斟酌用词："因为你父亲的研究有个致命缺陷——它需要特定基因序列才能运行。"他直视江临的眼睛，"而你是唯一拥有这个序列的人。"

实验室的警报突然尖锐响起，红光闪烁。

"来不及了。"沈砚一把拉住江临的手，"我们得马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