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战身着一袭衣衫,立于这农家院落之中,周身气质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
苏婉容抬眸,目光轻落身旁少年身上,那一刻,仿佛时间都慢了下来,他才得以将少年的模样真切看清——曾经那件湿透又脏乱的衣服下,竟藏着如此一副俊逸出尘之姿。
苏婉容此前为他浣洗衣物时,并未觉出此衣有何非凡之处,不过暗自忖度,肖战或许是某个村子里富贵人家的孩子。可今日,肖战身着此衣,那气质瞬间焕变,恰似镇上酒肆老板家的贵公子。一袭嫩绿色直裰,宛如春日初绽的新芽,巧妙衬得他肌肤白皙若玉;腰间同色绦带,精心系成利落的结,每一个细微之处都透着讲究。他走动时,衣角轻盈扬起,似有一股难以言说的矜贵之气,不经意间便悄然流淌开来。
肖战微微蹙起眉头,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轻轻扯了扯衣角,声音温和又带着探寻:“姨 妈,我穿这身,会不会不太得体呀?”
苏婉容脚步轻快地走上前,那一双略显粗糙却满含温情的手掌,轻柔地抚过平整的衣襟,动作娴熟又带着关切,顺手将绦带系得更紧实,脸上笑意盈盈,语气肯定:“合适得很!这本来就是你的衣裳,穿在你身上,简直再合适不过了。”
“可您方才那样看着我?”
苏婉容唇角噙着一抹温柔又宠溺的笑意,指尖如同微风轻拂柳枝般,轻轻掠过肖战鬓边的碎发,随后俏皮地轻轻戳了一下他的脑门儿,嗔怪道:“我家肖战生得这般好看,我多看几眼还不行啦?快去,堂屋柜子里有厚棉布,拿过来把饭菜捂上,别让饭菜凉了。”
“好嘞。”
竹筐里的陶罐被棉布层层包裹得严严实实,苏婉容又将装盐的粗瓷罐塞进另一个筐里,递给肖战,说道:“你拿这个,咱们走吧。”
这一路行来,肖战吸引了更多人的目光。此时正值村民们早上干完农活陆续归家,大家都身着粗布短衣,模样朴实。可肖战这一身贵气逼人的装扮,瞬间打破了这份质朴与寻常。无论男女老少,目光纷纷被他吸引,忍不住多看上几眼。
王彩平正与几个小女娘欢快地踢着毽子,瞧见肖战出门,眼睛一亮,赶忙小跑过来,笑着问道:“大娘,战战,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呀?”
苏婉容笑着回应:“我们去镇上一趟。彩平,你要是在外面玩耍,就帮大娘留意着点儿家门。”说罢,她轻轻拉住肖战的手臂,道:“走吧,战战。”
肖战与王彩平礼貌道别后,便随着苏婉容一同离去。
从推开家门到行至村口,苏婉容一路上不断与人打着招呼。一来她平日里为人亲和,人缘确实不错;二来肖战此番装扮实在出众,自然而然吸引了众人目光。直到走出村外二里地,田埂上再也望不见熟悉的人影,周遭的嘈杂声才渐渐远去,耳畔终于恢复了安静。
肖战始终保持着恰到好处的微笑,目光坦然与投来的视线相接,每一次颔首示意,袖口精致的缠枝莲纹便轻轻晃动,仿佛在诉说着低调的奢华。
一路上,他的目光如同敏锐的猎手,不断观察着周围的景象。出了村口,便是那条蜿蜒的河道,挨着河道是一条平坦且宽敞的大路。顺着大路往北走,便是镇子的方向。他向苏婉容询问得知,顺着路往南走,则是另外几个村子,古槐村便在那个方向。这一路段颇为特别,中间没有人家,一侧是静静流淌的河,一侧是大片的农田。他们之前去砍柴的山头,就在村口处,山头规模不大,几十米便能走过。沿着河岸走了大概十几分钟,道路与河道渐渐远离,不一会儿,又能看到一些人家,看来是到了另一个小村子。
这个村子看起来颇为富裕,青砖瓦房屋舍整齐排列。苏婉容介绍说这是浣花村,村子东边有个码头,村里人大都靠着码头营生,所以日子过得比较富足。两人穿过浣花村,也花费了十几分钟。而后又是一段十几分钟没有住户的路段,路两边皆是大片农田,且离河道也越来越远。
苏婉容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珠,肩上的竹筐随着动作晃动,发出细碎声响,她开口道:“一博在浣花村挨家挨户打听过,又去码头北边的两个村子寻访,可惜都没寻到姓肖的人家。等下次,让他去河对岸碰碰运气。”
肖战与苏婉容换了筐子,边走边思索,随后说道:“姨 妈,我觉得我家条件应该不差,起码在村里算得上大户人家。所以,若是村里的大户,稍加打听应该就能有消息。可哥哥跑了三个村子都没打听到结果,您说我家会不会在镇上呢?”
苏婉容顺着他的思路想了想,点头道:“你说得在理。平日里你穿着粗布短衣,瞧不出特别,可今日换上这身自己的衣服,确实气质不凡。周边村子里的几个大户人家,我多少都听说过,还真没听闻谁家姓肖。”
“河对岸还有村子吗?”肖战突然问道。
“村子肯定有,不过离河远着呢。要是对岸河边有村子,咱们在这儿早就瞧见炊烟了。再说,这河除了运货的小船,压根没有渡船,两岸几十年来都没什么往来。”
肖战闻言,心头猛地一跳。
微风轻轻卷起他的衣摆,带来一丝凉爽,也让他的思绪愈发清晰。他暗自思忖:若自己是被人扔到河里的,那么在对岸动手肯定更为隐秘。毕竟河西这边村落都挨着河道,将人绑了扔到河里太过显眼;可若是在河东那边,没有村落,便不容易被人发现。又或者,自己是在更北边的地方被投入河中?可自己昏迷之中,究竟是如何在汹涌的河水中活下来的呢?
这个念头如同一根尖刺,冷不丁扎在他心间,让他后颈一阵发凉。
行了一个多时辰,他们终于踏入镇上。
三尺宽的青石板路泛着幽光,两侧褪色的木质牌坊,宛如沉默的老者。匾额上“望溪镇”三个大字,历经风雨洗礼,仅存石刻的轮廓,却依旧倔强地诉说着往昔的故事。
苏婉容熟稔地领着肖战,绕过街角的客栈。檐角的铜铃在穿堂风中叮咚作响,惊起几只栖息的麻雀,扑棱着翅膀飞向天空。
穿过半条长街,山麓下的乌头门巍然矗立。两根需合抱的木柱饱经风霜,斑驳的朱漆之下,深褐色的木纹如岁月的掌纹般交错纵横。铜制门钉整齐排列,在阴影中泛着冷光。上方“望溪镇学”的匾额苍劲有力,两侧楹联“诗书启后学,礼义化乡邻”,似在低吟着育人之道。
他们来得稍早,便倚着镇学对面的青砖墙等候,旁边还有一些同样提着食盒等候的妇人和小厮。
不多时,厚重的木门吱呀开启,身着青衿的学子们鱼贯而出。王一博修长的身影在人群中格外显眼,深灰长衫被风掀起一角,露出束着墨带的腰身。
他一眼便望见了母亲和肖战。
从他迈出校门的那一刻起,眼神便牢牢锁定在肖战身上。肖战身着嫩绿色衣衫,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好看。王一博喉结不自觉地滚动,脑海中突然闪过肖战穿着粉色衣料、勾勒出纤细腰身的模样,想来定会更显娇俏。
待走近时,他垂眸掩去眼底的波澜,再抬头时已恢复如常。
将水壶递到母亲手中时,他的指节擦过肖战衣袖的边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温度:“娘和战战一路走来辛苦了,先喝些水吧。” 话音未落,他已从袖袋里掏出一个用油纸包裹的水杯。
苏婉容接过杯子,打开盖子倒了杯水递给肖战。这一路奔波,肖战确实渴极了,端起杯子一饮而尽,喝完还伸出手想要。苏婉容就着壶喝了一口,正犹豫要不要再给他倒时,肖战只觉得嗓子冒烟,等不及了,拿过水壶就要对着喝。
“不可!”王一博条件反射般扣住他的手腕,温热的触感惊得肖战慌忙松开。王一博说道:“这是我用过的。”
苏婉容抬手轻拍肖战后背:“胡闹,再渴也得倒着喝呀,怎么能用你哥的壶。”
被这娘俩一同阻止,肖战皱着鼻子,一脸的不高兴。
见他耷拉着脑袋,苏婉容立刻心软,重新倒满一杯水:“来来来,姨妈给你倒水,快喝吧,不够让你哥再去打。”
肖战接过水,脸色瞬间转变,弯腰靠着苏婉容肩头撒娇:“姨妈最好了。”然后又冲着王一博说:“我哥也好。”
苏婉容推开他的脑袋,帮他理了理鬓边的乱发,又整理着自己的衣服,嗔怪道:“这么多人看着呢,像什么样子。”
看着母亲的手略过肖战耳边的痣,王一博轻咳一声,转过头去。奇怪了,为什么自己就是不敢直视那颗痣?
苏婉容将水壶与陶杯轻轻放进竹筐,粗糙的手掌拍了拍压实的棉布,确保饭菜保温。她把沉甸甸的竹篮交到儿子手中:“裹得严实,还热乎着,快进去吃吧。”
王一博接过竹篮,抬眼问道:“你们吃了吗?”
“我们回去再吃。”苏婉容已拽着肖战转身,粗布裙摆扫过青石板,“赶紧进去,早点吃完还能歇会儿。”
肖战亦步亦趋地跟着,还不忘回头叮嘱:“哥,趁热吃!”
待两道身影拐过街角,王一博刚要转身,身后传来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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