跆拳道馆那场决绝的分手,如同斩断过往的利刃,没有在齐健心中留下丝毫犹豫或涟漪。
他踏出馆门,炽烈的阳光落在他汗湿的白色道服上,勾勒出挺拔如松的轮廓,眼神却比道馆里的枫木地板更加冰冷坚硬。
分手,只是清除障碍的第一步。
他目标清晰,路径明确——
秦虎的助学金计划,就是通往秦虎身边最完美的桥梁。
他需要一张门票。
一张“家庭经济困难学生”的门票。
齐健没有回西山别墅。
他直接驱车返回了沣京大学学生会主席办公室。
这间位于行政楼顶层的宽敞房间,视野开阔,陈设简洁而富有格调,象征着他作为首席校草和学生领袖的地位。
他反锁了门,隔绝了外界的喧嚣。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沐浴在午后阳光下的葱茏校园,洋溢着青春的活力。
而窗内,齐健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眼神沉静如水,指尖在光滑的红木桌面上无意识地轻叩。
阳光勾勒着他俊美而专注的侧脸,那对迷人的酒窝此刻隐匿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冷酷的、属于顶级猎食者的专注。
他打开电脑,调出了沣京大学学生助学金申请系统的详细说明文件,以及往年申请成功者的材料范本。
他的目光锐利如鹰,迅速扫过每一项要求:家庭户籍证明、家庭成员收入证明、低保证明或建档立卡贫困户证明、重大疾病证明(如有)、负债证明(如有)、社区或村委会开具的困难情况说明……
每一项都需要公章,每一项都需要环环相扣,逻辑自洽。
伪造?
不,齐健的字典里没有“伪造”这种低级词汇。
他要的是“构建”——
构建一个逻辑严密、证据链完整、经得起初步审查的“事实”。
一个足以让他名正言顺地走到秦虎面前,寻求“资助”的身份。
他拿起内线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接电话的是学生会副主席,同时也是他的核心班底之一,金融系的陈朗。
“朗子,半小时后,叫上林薇(法学院主席)、王海(计算机院技术大牛)、刘静(负责外联,人脉极广),还有负责档案管理的赵老师,到我办公室。有重要项目启动,需要绝对保密。”
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指令感。
不到半小时,五人齐聚主席办公室。
气氛有些凝重。
齐健没有废话,直接将电脑屏幕转向他们,上面清晰地展示着助学金申请的核心材料清单。
“我需要一套完整的、针对我个人身份的‘家庭经济困难学生’申请材料。”
齐健开门见山,目光扫过众人惊愕的脸,“目标是申请绿野集团新设的专项助学金。”
室内一片死寂。
陈朗等人面面相觑,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齐健的家庭背景,在学生会核心圈层并非绝对的秘密,至少他们隐约知道这位主席背景深厚得吓人。
伪造贫困证明?
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主席……这……”
陈朗喉结滚动了一下,艰难地开口。
“风险太大了!而且,您的身份……”
“我的身份,是沣京大学大二学生,齐健。”
齐健打断他,声音不高,却字字千钧。
“在申请助学金这件事上,我就是一个需要帮助的普通学生。至于风险——”
他嘴角勾起一丝极淡的、带着掌控一切的自信弧度。
“只要材料足够‘真’,风险就接近于零。我要的,是‘完美’。明白吗?”
他的目光锐利如刀,扫过每一个人,带着无形的威压和一种令人信服的强大气场。
这种气场,远超一个十九岁学生领袖的范畴。
“下面,分工。”
齐健不再解释,直接下达指令,语速快而清晰,如同战场上的指挥官。
“陈朗,你负责总协调和逻辑链条构建。我需要一个‘合理’的困难背景故事。父亲重病(慢性肾衰竭),丧失劳动能力;母亲务农,收入微薄;家中还有年迈多病的奶奶和一个上高中的弟弟。地点,选在距离沣京足够远、信息相对闭塞、但又属于本省的贫困县——陇南县清水镇柳树沟村。具体地址,稍后给你。”
“林薇,你负责所有‘官方证明文件’的模板和法律风险规避。我需要低保户证明、建档立卡贫困户证明、村委会困难情况说明、镇民政所盖章的家庭收入证明、父亲病历证明(慢性肾衰竭)、奶奶的慢性病证明(高血压、冠心病)、弟弟的学籍证明。所有文件格式、措辞必须完全符合当地政府和民政部门的现行规定,引用政策条文要精准。公章样式,刘静会提供样本。”
“王海!”
齐健看向技术天才。
“你的任务最关键。所有电子版文件生成后,由你进行‘做旧’处理。打印文件的纸张选用符合当地乡镇政府使用的普通A4纸,但要模拟轻微使用感和可能的油墨洇染。公章扫描样本,由刘静提供最高清版本,你负责制作电子印章,嵌入文件时注意角度、力度、油墨浓淡的细微差别,确保打印出来后,肉眼和初步仪器检测都难以分辨。记住,是‘难以分辨’,不是‘一模一样’。过犹不及,要保留一点点合理范围内的‘瑕疵’。”
“刘静!”
齐健的目光转向外联部长。
“动用你所有的私人关系和家族资源网,目标是:第一,拿到陇南县清水镇镇政府、镇民政所、柳树沟村委会至少三枚真实公章的清晰、多角度高清扫描件或照片。第二,拿到该镇近两年开具的、真实的低保户证明、困难情况说明等文件的空白模板或真实样本。第三,了解该镇主要领导、民政助理、村支书的基本情况、签名习惯甚至口头禅。第四,准备一个绝对安全的、非官方的打印地点,确保文件印制过程不留痕迹。”
刘静家族在基层人脉深厚,这种看似不可能的任务,恰恰是她发挥专长的地方。
“赵老师!”
最后,齐健看向负责学生档案管理的赵老师,语气缓和了些,但依旧带着压力。
“我需要您利用权限,在学工系统后台,为我‘补录’一套符合‘困难生’身份的家庭成员基础信息。时间节点,就设定在我大一入学时疏忽未更新。确保系统记录与我即将提交的纸质材料完全一致。同时,暂时屏蔽掉我原始家庭信息在普通助学金审核流程中的显示权限。这需要您对系统规则有最精妙的操作。”
指令清晰,分工明确,涵盖了一个“完美伪造”所需的全部环节——
故事背景、法律文书、技术实现、原始样本获取、系统内控。
每一个环节都指向“真实感”和“难以查证”。
“时间?”
陈朗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问道。
他知道齐健一旦决定,就没有回头路。
“从现在开始,到明天晚上8点前,所有材料必须齐备,放在我的办公桌上。”
齐健看了一眼腕表。
“30个小时。有没有问题?”
“没有!”
四人齐声应道,眼神中最初的惊愕已被一种执行艰巨任务的凝重和隐隐的兴奋取代。
他们清楚跟随齐健意味着什么,也深知这位主席的能量和手腕。
“行动!”
齐健一挥手。
办公室瞬间变成高速运转的指挥中枢。
陈朗立刻开始构思“齐健”的困难家庭背景,与林薇低声讨论细节;林薇打开笔记本电脑,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调阅各种政策法规和地方文件模板;王海已经连接上自己的高性能设备,开始调试图像处理软件;刘静走到角落,开始拨打电话,声音压得极低,语速飞快,脸上带着职业化的笑容,话语间却透出不容拒绝的强势;赵老师则迅速用自己的权限卡登录学工系统后台,开始谨慎地操作……
齐健坐回办公椅,没有参与具体操作,而是如同掌控全局的枢纽。
他时而闭目沉思,完善“故事”的细节和可能存在的逻辑漏洞;时而睁开眼睛,精准地指出林薇模板中某个措辞的细微偏差;时而提醒刘静某个需要特别注意的基层干部的特点;时而又对王海提出的某个技术处理方案给予关键性的建议——
“公章边缘的磨损,用0.3像素的高斯模糊叠加轻微噪点模拟,不要用硬边。”
时间在高度紧张和专注中飞速流逝。
窗外的天色由明亮转为昏黄,最后沉入墨蓝的夜幕。
办公室的灯一直亮着。
外卖送来的精致餐点放在一旁,几乎无人动筷,只有咖啡杯空了又满。
刘静的人脉网络展现出了惊人的效率。
不到六小时,三枚关键公章的多个角度高清扫描件已经加密发送到了王海的设备上。
同时传来的还有几份清水镇近期开具的真实证明文件扫描件,以及关于镇民政助理(一个即将退休、做事有些马虎的老好人和村支书(一个爱喝酒、字写得歪歪扭扭的中年汉子)的详尽信息。
王海如同最精密的仪器,根据高清样本和真实文件上的油墨特点,开始制作几乎能以假乱真的电子印章。
他调整着每一个像素的明暗,模拟公章盖压时边缘的油墨堆积和中心可能的留白,甚至根据刘静提供的信息,模拟了那位村支书盖章时习惯性的轻微倾斜角度。
林薇则根据真实样本和政策要求,完成了全套证明文件的文字内容。
措辞严谨,格式规范,引用的政策条文精确到条款项。
她甚至根据刘静提供的“人物特点”,在村委会困难情况说明中,加入了几句符合村支书身份和口吻的、带着乡土气息的感叹(“唉,齐老蔫(齐健‘父亲’的化名)家这光景,真是麻绳专挑细处断啊……”),大大增强了文件的“生活感”和真实度。
陈朗构建的“故事”也愈发丰满:
父亲齐老蔫因长期劳累和营养不良患上慢性肾衰竭,每周需要透析,耗尽家财;母亲王秀芝在家种几亩薄田,农闲时在镇上的小作坊打零工,收入极不稳定;奶奶张桂芳年近八十,高血压、冠心病常年吃药;弟弟齐康在县一中读高二,成绩优异但学费生活费也是沉重负担。家中因父亲治病欠下信用社和亲戚朋友十几万元债务……
每一个细节都力求合理,经得起推敲。
赵老师则在学工系统深处,小心翼翼地“编织”着齐健的另一重身份信息。
他选择了大一入学后不久的一个时间节点,将这套虚构的家庭成员信息“补录”进去,并设置了特殊的权限标签,使其在常规的助学金审核流程中,能够覆盖掉原始信息。
操作过程如同在钢丝上行走,需要极高的技巧和对系统规则的深刻理解。
第二天下午,所有环节开始汇总。
王海将林薇敲定的电子文件,嵌入精心处理过的电子公章,在刘静提供的绝对安全地点(一个与学校无关、设备精良的私人工作室)进行打印。
他严格选用符合乡镇政府办公标准的普通A4纸,调整打印机参数,模拟出乡镇打印设备可能存在的轻微套色不准和墨粉颗粒感。
打印出来的文件,纸张边缘带着一点点自然的磨损毛边,公章颜色深浅适度,边缘有极其细微的、符合物理盖压规律的“晕染”,村支书那个歪斜的盖章角度更是神来之笔。
陈朗和林薇则对打印出的纸质文件进行最后的人工“做旧”处理。
他们用干净的棉布蘸取微量灰尘,在文件边角、折叠处轻轻擦拭;用指甲在纸张边缘制造出极其细微的卷曲;甚至模仿乡镇工作人员可能存在的习惯,在文件空白处留下一个极淡的、无关紧要的圆珠笔点痕……
当夕阳的最后一丝余晖消失在地平线,夜幕笼罩校园时。
全套材料,整整齐齐地摆放在了齐健宽大的办公桌上。
低保证明(陇南县民政局制式,清水镇民政所鲜红公章清晰)。
建档立卡贫困户证明(同样制式,镇政府和村委会双方盖章)。
清水镇柳树沟村委会开具的家庭困难情况说明(手写体签名,带着村支书特有的歪斜和潦草,内容详实“接地气”)。
清水镇民政所出具的家庭成员收入证明(打印体,公章端正)。
父亲齐老蔫在县医院的慢性肾衰竭诊断证明及近期透析费用清单(病历格式规范,公章清晰)。
奶奶张桂芳的慢性病证明(镇卫生院出具)。
弟弟齐康的学籍证明(县一中盖章)。
信用社贷款合同及私人借条复印件(格式粗糙,签名手印俱全)……
纸张的触感、油墨的气味、公章的印迹、甚至那一点点刻意保留的、不易察觉的“使用痕迹”……
一切都指向一个位于偏远贫困乡村、因病致贫、步履维艰的家庭。
齐健修长的手指,缓缓拂过这一叠厚厚的、承载着他精心谋划的“敲门砖”。
他的动作很轻,带着一种近乎欣赏的意味。
指尖滑过村委会证明上那歪斜的签名,滑过低保证明上那鲜红的、带着细微油墨颗粒感的印章。
办公室里只剩下他一个人。
窗外的城市华灯初上,霓虹闪烁,映在他深邃如星的眼眸里,却点燃不起一丝波澜。
他的目光,牢牢锁定在桌面的材料上,仿佛穿透了纸张,看到了那个他唯一想征服的目标。
终于,他的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勾起。
那对隐匿了一整天的、迷人的小酒窝,如同沉睡的精灵被唤醒,在灯光下清晰地浮现出来,盛满了志在必得的笑意和一种近乎妖冶的愉悦。
灯光落在他俊美无俦的脸上,照亮了他眼中那燃烧的、不容置疑的决心。
“秦虎。”
低沉而磁性的声音在寂静的办公室里响起,带着一丝玩味的期待和不容置疑的宣告。
“材料齐了。”
“我们,马上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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