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战发现，最近宁启霖对他的掌控欲越来越强了。

不仅出门要汇报行程，就连什么时候回家、和什么人见面都要和他报备。

肖战打开手机，看到熟悉的质问信息，心里很不舒服。

匆匆回了几个字后，他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

周围的嘈闹声扰的他很是心烦，今天的工作已经做的差不多了，索性拎起包直接下班了。

心中有股冲动，肖战没有和宁启霖报备自己离开的事情。

他厌恶被人摆布的感觉，如果不是有求于宁启霖，他这辈子都不会主动被人拴住。

肖战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溜达，不知不觉之中，竟来到了墓园。

寻到一处墓碑，肖战掏出口袋的手绢，轻轻擦拭着墓碑上的灰尘，擦着擦着，心中酸涩泛起。

“爸，王阿姨，我该怎么办……”

肖战以前不是一个爱哭的人。虽然从小父母离异，跟着父亲长大，但一路上顺风顺水，不仅读书厉害，还在大学时和舍友合开工作室，赚了不少钱。

那时的肖战风光无限，身边的人都很认可他，觉得他是一个温柔聪明、很有才华的人。

到后来父亲和王阿姨相爱结婚，王一博住进自己的家里。王阿姨是一个漂亮聪慧的女人，王一博虽常常冷淡阴沉，但好在人不难相处，他们也过了三年很幸福的日子。

都是那场车祸，全因为那场车祸。

父亲和王阿姨当场死亡，而他们留下的居然是天价债务。

而在前一天，他差点就答应了王一博的求爱。

他卖掉了工作室，答应了宁启霖的追求，彻底放下了姿态。

想到这里，肖战的泪水落在了墓碑前的土地，他将路上买好的供品替换了原有的，轻轻说：

“爸，王阿姨，你们不要担心，我和一博会好好活着的，我会好好保护他的。”

“王阿姨，对不起，如果我早知道他是……我不会嫁给他的，对不起，王阿姨。”

肖战泪如雨下，真真正正像个孩童一般大哭起来。

他今年25岁，原本不该承受这么多的。

但他觉得，18岁的王一博，更不应该承受那些。

远处一个人影闪过，似乎在看着他。

不知坐了多久、哭了多久，天微微暗沉，肖战收拾好心情，离开墓园。

坐车回家的途中，他打开被自己关机的手机，迅速弹出了很多电话和信息。

全是宁启霖发来的。

肖战叹了口气，也不打算回应，关了手机望向窗外。

他这辈子或许就这样了，没人能救得了他。

刚进家门，便听到书房传来摔东西的声音。

肖战抿了抿嘴，很平静地上了楼。

他来到书房，一个花瓶擦过他身体摔碎在墙上。

宁启霖看到是他，眼眸中惊慌一瞬，随即阴沉下来。

“你去哪里了，为什么不接电话不回信息？”

肖战很坦然：“我去祭拜我父母了，手机没电关机了。”

“那在公司为什么不和我说？”

肖战反问道：“为什么我什么行程都要汇报给你？我们是夫妻不假，可我为什么要这样？”

“难道你有什么动向都会报告给我吗？我们是夫妻，不是特务。”

宁启霖心中怒火熊熊，但他惯会压抑情绪，金丝眼镜下的眼睛闪烁着精明的光芒。

“宁先生，你是不是管我管的太严了？”

肖战本来就是一个有脾气有原则的人，他肯示弱，不过是因为宁启霖可以帮他，但如果太触碰到他的底线，他也是不会继续忍让的。

肖战倔强地看着他，此刻不再流泪、不再软弱，展露了自己的锋芒。

宁启霖有一瞬竟有些怔愣。

“肖战，我是担心你，我怕你出事。”

“宁先生，我25岁，不是15岁，更不是5岁，我是一个独立的成年人。”肖战坚定着眼神，毫不退让。

宁启霖看他这样，也恼了：“肖战，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联系不上你我到处找你，你哪怕发短信报个平安，我是担心你、着急你，你却说我管你管的太严了？”

“宁先生，我不需要这样的担心！”

“啪！”

肖战捂着脸，不可思议地看向宁启霖。

宁启霖一时气急，冷静下来也慌了，看了看自己的手，又望向肖战通红的脸颊。

“战战，我……”

肖战心中有气，二话没说转头就走。

但在走之前，他余光之中，竟瞟到了宁启霖身后的书架上，好像有一个女人的相片。

他没仔细看，愤然离开了书房。

宁启霖愣在原地，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但此刻再后悔也没用，巴掌已经打出去了，肖战断然不肯轻易原谅自己。

宁启霖咬牙，狠狠给自己来了一巴掌。

半夜，肖战抱着父亲的相框，他没有哭，或许是白天的眼泪已经流尽了，他只是呆呆地坐着。

“爸爸，我想回家。”

突然，房门被轻轻敲响，肖战没管，哪成想门直接被推开。

是王一博。

王一博一眼就看到了他怀里的相框，他心中一痛，关上门走到了他身旁。

“脸怎么回事？”

肖战没看他：“没什么。”

“被谁打的。”王一博皱起了眉头，扳过他的脸仔细看着。

“我都说了没什么。”肖战挣脱开他的手，背对着他坐着。

王一博舔了舔嘴唇，语气不耐：“肖战，你就这么烦我吗？”

肖战低着头，不理睬。

王一博“啧”了一声，上手将人扳了过来，却在看到肖战眼圈红了一片时，心软的一塌糊涂。

他叹了口气，语气温柔了些：“是不是宁启霖打的你？”

肖战仍旧在赌气：“不关你的事。”

王一博这下没了办法，他本来就不是会哄人的人，如今看到哥这样，他除了心疼和无奈也没办法说什么。

肖战有主意的很，二话不说找别人结婚，从来不会跟他商量什么。

也是，小七岁的没血缘的弟弟，他打心眼里没在乎过吧。

王一博心中暗暗不爽，他攥住肖战的手腕，语气不善：“哥，你在耍什么脾气？我没招惹你吧？”

“王一博，你就不能让我自己呆一会儿吗？你们父子俩都一样，专制、霸权！”

肖战气呼呼地控诉着，颇有受委屈的小媳妇样，王一博怒极反笑，松开了他的手。

“你现在才知道？那你还嫁进来，以后你一个伺候两个，嘴里闲不住，看你怎么说。”

肖战从来没想过之前沉默寡言的弟弟能说出这样的话，他的脸瞬间就红了，推了一把王一博的肩膀，又羞又恼：

“胡说什么。”

“你今天去墓园了？”王一博冷不丁地问。

肖战怔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他突然反应过来：“你一直跟着我！”

王一博没否认，他打量着哥雾蒙蒙的眼睛，神色不明。

肖战突然觉得恐怖，他额间出了细细的汗，牙齿间都在打颤。

“你什么意思？”

一个跟踪，一个夺命连环call，这父子俩，存心要把自己控制起来吗？

“哥，”王一博歪头，“我最后悔的事情，你知道是什么吗？”

“什么……”

“叔叔和我妈死后，我应该把你关起来，谁都不知道你去了哪里，你每天一睁眼只有我，想干什么只能依附我。”

王一博的语速缓慢，令人不寒而栗。

“你想见阳光都得委身于我好几天才能如愿，你整个人都只属于我。”

肖战被吓的几乎说不出话来，他目瞪口呆地看着一脸平静的王一博，寒意从心底蔓延至全身。

他能感受到，全身起了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肖战从来没想过，他的弟弟能如此危险。

他的唇舌干燥，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许久，才沙哑着说：

“你疯了……”

“哥，我很遗憾，这样的念头没有早点实施。”王一博俯身靠近，“那样的话，你还有什么机会跑去和别人结婚？还有什么空闲说一些我不爱听的话？”

太可怕了……

肖战觉得太可怕了，王一博怎么能面不改色说出这么变态的话。

“滚……”他从牙齿间挤出这个字来，浑身更冷了，他现在只想一个人缩在被窝里好好抱着自己。

王一博没有再做什么，他直起身来，意味不明地笑了。

他的哥哥如此脆弱，只需要一两句话就能吓成这样，那如果自己当初真的这样做了，哥哥得害怕成什么样子？

只是时间问题，哥哥总会属于自己的。

那个人，算什么？

“哥，晚安。”

王一博轻笑一声，摸了摸肖战的头发，虽然被躲开，但他毫不在意，强硬地扳过来揉了几下。

肖战看着王一博离去的背影，迅速拿起被子裹在了自己的身上。

他后知后觉将脸上的泪水抹净，将怀里的相框抱的更紧了些。

王一博出了房间，脸色冷了下来，他看向书房的方向，攥紧了拳头。

是啊，那个人算什么？

他耳边似乎还回响着一个童声：

“别打妈妈了，别打了！”

他甩甩头，不愿再回忆。

宁启霖夺走了他的妈妈，现在又抢夺哥哥，他怎会这么轻易放弃？

宁启霖，你最后什么都不会得到，你要为你的所作所为，偿还所有。

偿还你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