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天路看着他眼底翻涌的绝望,心口像是被巨石碾过,他想上前,却被盛岚眼中的抗拒钉在原地。
“他疯了。”盛岚喃喃自语,指尖冰凉地抚过自己的脸颊,“他把我当成什么了?江淮念的替身?还是……他报复的玩偶?”
窗外的霓虹透过玻璃照进来,在他苍白的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
“他现在在哪?”盛岚忽然抬头,“我要见他。”
封天路皱眉:“不行,他现在就是个疯子,我不能让你靠近他。”
“我必须去。”盛岚站起身,动作因虚弱晃了一下,却固执地站稳了,“他不是想让我变成他的所有物吗?我就去告诉他,我是谁。”
他不是江淮念的影子,更不是任人摆布的傀儡,他是盛岚,是爱过江淮念、也被江淮念爱过的盛岚。
封天路看着他眼底重新燃起的微光,那光芒微弱却执拗,像寒夜里濒死的星火,偏要撞向狂风。
他沉默片刻,终是妥协般地攥紧了拳:“我陪你去,但你要答应我,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都不能冲动。”
盛岚扯了扯嘴角:“我现在这样,还能冲动得起来吗?”
话音未落,玄关处的密码锁突然发出“嘀”的轻响,两道光束从猫眼透进来,在地板上投下细长的影子。
两人同时噤声,空气瞬间凝固。
封天路迅速将盛岚护在身后,目光锐利地盯向门口,电子锁发出轻微的运转声,门把手缓缓转动——
“滴答。”
一滴冷汗从盛岚的额角滑落,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封天路的衣角,指节因用力而发白,那个名字带来的冲击还未消散,此刻的异动更让他浑身紧绷。
门开了。
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站在门口,走廊的灯光从他背后投射进来,在地板上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他缓缓抬头,露出一张俊美却阴郁的脸。
“好久不见,盛岚。”沈洛言的声音轻柔,“我的老朋友。”
盛岚咬了咬牙,目光紧盯着眼前的沈洛言,指尖深深掐进掌心,那张曾经温润如玉的面容如今覆满阴鸷,连嘴角扬起的弧度都淬着寒意。
“沈洛言。”盛岚听见自己嘶哑的声音在发抖,“你究竟……把淮念的骨灰藏到哪里去了?”
沈洛言忽然低笑起来:“这么急着想见他?”
沈洛言的笑声在空荡的玄关里层层回荡,他向前迈了一步,封天路的手臂肌肉瞬间绷紧,他闻到对方身上传来的血腥味,混着某种腐朽的香气。
“别紧张。”沈洛言漫不经心地抬手,指尖夹着一张泛黄的照片,在盛岚眼前晃了晃,“我只是来送一份礼物。”
照片上,江淮念站在旧校舍的樱花树下,笑容温柔,那是盛岚十八岁生日时亲手拍下的最后一张合影。
盛岚的瞳孔骤然紧缩,伸手就要去夺,沈洛言却猛地收回手,任由照片擦着盛岚的指尖掠过。
“急什么?”他歪头,眼神像在欣赏濒死的猎物挣扎,“淮念的东西,我还有很多……比如——”
他忽然从风衣内侧掏出一个漆黑的骨灰盒,盒盖上刻着江淮念的名字。
盛岚的呼吸瞬间停滞,封天路一把按住盛岚发抖的肩膀,厉声喝道:“沈洛言!你他妈还是人吗?!”
盛岚的视线死死钉在那个漆黑的骨灰盒上,他的喉咙里发出破碎的喘息,像是被人扼住了脖颈。
“还给我……”盛岚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却在下一秒突然爆发,“把他还给我!”
他猛地扑向沈洛言,却被封天路死死拦住,沈洛言站在原地纹丝不动,嘴角挂着残忍的笑意。
“这么想要?”他轻轻抚摸着骨灰盒,“可惜啊,这只是个空盒子,真正的江淮念……”
他凑近盛岚耳边,“早就被我撒在了他最讨厌的那片海里。”
盛岚的身体剧烈颤抖起来,眼前一阵阵发黑,他想起江淮念生前最怕水,小时候差点在海里溺亡的经历让他终其一生都远离大海。
“你这个疯子……”盛岚的声音支离破碎,“你怎么敢……”
沈洛言的指尖划过骨灰盒冰凉的表面,像是在把玩一件稀世珍品,他看着盛岚骤然失血的脸,眼底的阴郁翻涌成病态的快意:“我怎么不敢?”
“他欠我的,难道不该还吗?”沈洛言的声音陡然转厉,抓着骨灰盒的手指因用力而泛白,“当年若不是他抢走你,若不是他挡我的路,我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盛岚猛地抬头:“你胡说!淮念从来没有对不起你!”
“没有?”沈洛言笑了,“他明明知道我对你的心思,却偏要横插一脚。盛岚,你真以为他爱你吗?他不过是把你当成炫耀的资本,就像当年抢走我手里的奖学金,抢走我保送的名额一样,他什么都要和我抢!”
“你闭嘴!”盛岚挣扎着想要挣脱封天路的钳制,胸腔里像是有团火在烧,烧得他五脏六腑都在疼,“淮念不是你说的那样!你嫉妒他,你从大学时就开始嫉妒他!”
沈洛言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他猛地将空骨灰盒砸在地上,“啪”的一声脆响,黑色的碎片溅落在盛岚脚边。
盛岚瞳孔骤缩,那碎裂的声响像重锤砸在他心上,他眼睁睁看着刻着江淮念名字的碎片散落在地,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沈洛言!”封天路忍无可忍,挥拳就要冲上去,却被沈洛言侧身避开。
男人动作快得诡异,风衣下摆扫过地面的碎片,带起一阵冷风。
“急什么?”沈洛言掸了掸衣袖,“我还没说完呢。”
盛岚的呼吸彻底乱了,眼前阵阵发黑,他听见自己牙齿打颤的声音,那些被强行压抑的悲伤与愤怒在这一刻撕开裂缝,几乎要将他吞噬。
封天路感受到身后人剧烈的颤抖,猛地转身将盛岚护得更紧,他盯着沈洛言那张扭曲的脸,心里低骂了沈洛言两个字:
疯子。
沈洛言却像是看透了他的心思,低低笑了起来:“对,我就是疯子。”
他缓缓抬手,指尖轻轻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从江淮念死的那天起,我就疯了。”
盛岚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疼痛让他勉强维持着一丝清醒:“你到底想干什么?”
沈洛言歪了歪头,眼神近乎天真:“我想干什么?我就是想让你们也能陪他一起下地狱!”
盛岚的耳畔嗡鸣作响,沈洛言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他看见对方从风衣口袋里掏出一把手术刀,银白的刀刃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封天路立刻将盛岚往身后一推,自己挡在前面:“沈洛言!你他妈清醒一点!”
“哈哈哈哈哈……”沈洛言握紧手里的刀,笑声癫狂得像是要撕裂这狭小的空间,他一步步逼近,手术刀的寒光在盛岚眼前晃得人发晕。
“清醒?我早就不清醒了。”沈洛言的眼神黏在盛岚脸上,,“江淮念死的时候,你们谁又清醒过?他凭什么带着你的爱走得那么干净?凭什么留我一个人在这泥潭里挣扎?”
盛岚被封天路死死按住,后背抵着冰冷的墙壁,心脏跳得快要撞碎肋骨。
他看着沈洛言眼底的疯狂,忽然想起大学时那个总跟在江淮念身后的沉默少年,那时的沈洛言眼里还有光,不像现在,只剩下焚尽一切的灰烬。
“你恨错人了。”盛岚的声音哑得像砂纸磨过木头,“淮念从来没把你当敌人。”
“闭嘴!”沈洛言猛地挥刀刺向封天路,刀刃划破空气的锐响让盛岚浑身一颤。
“他就是故意的!”沈洛言红着眼嘶吼,“他知道我喜欢什么,偏要抢什么!连死都要占着你的心,凭什么?!”
封天路早有防备,侧身避开刀刃的瞬间,反手扣住沈洛言的手腕,金属刀身“哐当”落地,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惊得盛岚浑身一颤。
沈洛言被钳住的手腕青筋暴起,他却忽然低笑出声,目光越过封天路的肩膀,死死锁在盛岚脸上:“你看,他总是这样,当年护着江淮念,现在护着你。盛岚,你说你们是不是天生一对?”
“你放开他!”盛岚的声音发紧,指尖在墙壁上抠出浅浅的白痕。
他看着沈洛言眼底扭曲的怨毒,忽然觉得一阵荒谬的悲凉,那些被时光掩埋的嫉妒,竟在岁月里发酵成了淬毒的利刃,连者都不肯放过。
封天路猛地发力,将沈洛言按在玄关的鞋柜上,木质柜面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沈洛言后背撞上硬物,却依旧笑得癫狂:“怎么?不敢让我说了?你们都怕了,怕我戳穿江淮念那副君子面孔下的自私,怕承认你们所谓的爱情,不过是一场自欺欺人的笑话!”
“够了!”盛岚终于挣脱封天路的庇护,踉跄着上前一步。
他的脸色比纸还白,眼神却亮得惊人:“淮念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清楚。他抢过你的奖学金?是因为你把申请书藏进了垃圾桶;他占了你的保送名额?是因为你在考核材料里动了手脚被发现。沈洛言,你从来恨的不是他抢了你的东西,是恨他明明知道你的龌龊,却始终对你留着余地。”
沈洛言的笑容骤然僵在脸上,瞳孔紧缩如针:“你胡说!”
“我没有胡说。”盛岚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淮念离世前,还在跟我念叨,说你最近状态不对,想找个时间跟你好好聊聊。他总说,你只是太缺一点被人坚定选择的底气。”
沈洛言像是被无形的重锤击中,浑身猛地一颤,他死死盯着盛岚,眼底翻涌着震惊、慌乱,最后尽数沉淀为更深的阴鸷,仿佛要将那点被戳破的狼狈狠狠碾碎。
“他骗你!”沈洛言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破罐破摔的尖利,“他从来都是这样!用那副伪善的慈悲看着我,好像我是需要施舍的乞丐!”
“他不是施舍。”盛岚的声音带着病后的虚弱,却异常坚定,“他是把你当朋友。”
“朋友?”沈洛言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突然剧烈地挣扎起来,额头青筋暴起,“一个抢了我所有东西的朋友?一个让我活在阴影里的朋友?盛岚,你和他一样,都只会站在高处俯视我!”
他看着盛岚,又像是透过盛岚在看另一个人,眼神里的疯狂渐渐被一种破碎的茫然取代。
“我只是……想让他看看我。”沈洛言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我只是想让他回头看看我……哪怕一次也好。”
突然,尖锐的警笛声划破夜空,红蓝交错的灯光透过窗户在墙上投下闪烁的斑影,沈洛言的身体猛地僵住,他转头看向窗外,眼底的疯狂如潮水般褪去,只剩下一片空洞的茫然。
封天路趁机一个肘击将他彻底制服,膝盖重重压在他后背上:“警察来了,你跑不掉了。”
盛岚踉跄着后退两步,后背抵住冰凉的墙面,他看着沈洛言被按在地上的侧脸,那张曾经温润如玉的面容此刻扭曲得不成样子,嘴角却还挂着诡异的微笑。
“跑?”沈洛言的声音轻得像羽毛,“我为什么要跑?”
警笛声越来越近,刺耳的刹车声在楼下响起,沈洛言突然剧烈挣扎起来,封天路不得不加大力道,却听见布料撕裂的声音,男人竟硬生生扯断风衣纽扣,从袖口滑出一支针管,毫不犹豫扎向自己脖颈!
“拦住他!”盛岚扑过去时已经晚了,透明液体被尽数推入静脉。
沈洛言仰头倒在地上,瞳孔急速扩散,嘴角却挂着诡异的满足:“我终于……能实现愿望了。”
盛岚的指尖刚触到沈洛言的衣领,就被他猛地挥开,男人躺在冰冷的地板上,呼吸渐渐变得微弱,视线却依旧黏在盛岚脸上,像是要将这张脸刻进骨髓。
“淮念……等我……”他的声音轻得像一缕烟,尾音消散时,眼角竟滚下一滴泪,砸在散落的骨灰盒碎片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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