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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书名:长弃 作者:春焰久觉 本章字数:4812 广告模式免费看,请下载APP

  其实那天说的话陆常安不确定花姐有没有听见,花姐的腿一到阴天雨天就很疼,盖着厚棉被会好一些,而花姐房间恰好就离那台座机电话不远,他也不记得当时声音的分贝是否能够穿过隔着花姐的那堵墙,总之,花姐什么也没说,只是晚上陆常安吃饭的时候,她的眼白多了一抹红。

  一张饭桌上围着三个人,除了陆远长不爱说话,陆常安和花姐可是喋喋不休,可今天却不一样,吃饭的时候两个人都各怀心事,谁也不愿打破那片安静。

  陆远长即便再傻,也注意到了花姐和陆常安的不对劲,不过他没大放在心上,只以为是两个人在他上学时拌了嘴。

  这种诡异的氛围维持了整整三天,那天刚好是冬至,那时候还没有调休,陆远长又是小学生,虽说是在周三,学校却也放了一天假,周末周日不用补课。

  花姐在元旦前一天就买了猪肉和茴香苗,晚上就包饺子。

  这个元旦的早上依旧和去年一样,冷冷清清,去年陆远长因为落竺和陆德范不回来两天没理人,饺子也没吃几个,那时陆远长耳垂生了冻疮,红红的,又痒又疼,却不敢碰它。

  俗话说“一年得冻疮,年年就得”,这句话不是没有道理的,虽说今年冬天没有去年冷,陆远长还是因为保暖不当又生了冻疮,还是耳垂那块位置,冷的时候疼,热了就痒,实在难受的很。

  家里两个话多的人不说话,那么自然就显的冷静了,陆远长因为耳朵上的冻疮,面色也显得不悦,如果再难受的狠一点,给他一把刀干脆剁了得了,把他的头也顺便剁了吧,然后变成幽灵,飞去落竺身边,质问她为什么不回来,为什么不来看看自己,知不知道他有多难受!之后就到陆德范面前,冲他叫骂,自己到底是不是他儿子,他眼里还有没有亲情,有没有对一丝对孩子的怜悯!

  然后去花姐面前,多对她笑笑,告诉她,自己只是恨罢了,恨那个男人和女人,下辈子不要再遇见他们,但是他还是想成为花姐的孙子,长大了孝敬她。

  陆远长揉着自己的耳垂,里面又疼又痒,简直是折磨,再加上他的耳朵本身就敏感,而现在已经像车厘子一般红的要滴血,如果再揉的话,大概要肿了。

  厨房擀面的声音不断,再加上耳朵神经传来的疼痛,衬得陆远长更加急躁,有一瞬间崩溃。

  往日里如果要包饺子,那花姐必定是要叫上陆远长的,他简直是大人嘴里“别人家的孩子”,才这么大点,饺子已经包的很熟练了,但是或许是由于落竺和陆德范的原因,她只是把气憋在心里,包饺子的动作却显得格外烦躁。

  陆远长觉得自己再这么搞耳朵还没冻掉自己真要死了,不管三七二十一泼了碗凉水就不再管它了,心里不断想“你有种就给我整死”。

  或许是看花姐的身影太过幽寂,陆远长洗了把手就走向厨房。

  厨房的桌子不算小,把大案板放上面包饺子正正要好,陆远长刚要抬手掀帘子,他左手的无名指就被握住了。

  陆远长顺着触感目光往下移,就看到了一个小面团子一脸的面粉,还踮起脚尖试图变得高一点。

  小面团子尴尬的嘿嘿两声,摇了摇头试图把脸上的面粉摇掉,头发都弹起来了却没成功,随后眼巴巴地看向陆远长,“……哥。”

  那面粉真像是粘在了他身上,就连冷冽的风也没将它吹走,却把陆常安的鼻头给吹红了,也不知是不是觉得没面子,脸颊处也桃子一样变得粉红。

  陆远长看着他这样子,心里不自觉想起一场风雪中一团可爱的面团,就像感受不到寒冷,傻傻地立定在自己面前不动这样的场景。不过位于“哥”的威严,他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甚至连个表情也没给陆常安。

  “你就不能洗洗手?”陆远长说这话的时候声音懒散缓慢,像是刚睡醒的样子,却不显得敷衍,在陆常安听来却觉得这语气宠溺极了。

  说着他的手就贴在了陆常安的脸上,轻轻抹开那些面粉,就连他自己也没注意到嘴角在微微上扬。

  陆常安看着他的动作,也露出一个春风满面的笑容,“水太凉了,花姐说包完饺子再烧热水给我擦,”或许是陆远长耳朵红的太过于明显,陆常安被它吸引,一动不动地看着它,问道:“哥,你的耳朵咋这么红?”

  陆远长专注于将他脸上的面粉擦干净,想都没想甩了句:“热的。”

  “可是,”陆常安伸出手贴上陆远长的手指,“你的手很冷冷的。”

  陆远长的右手顿了一下,然后用左手握住陆常安两条手腕,用眼神警告他不许再说了,却还是没忍住怼了句:“再说把你包成饺子。”

  双手被禁锢着,陆常安看向握着自己的手,看到他无名指间的一道小疤,失神地看了两眼,不自觉的想起那天陆远长把自己手里的碗抢过去的动作,太阳穴跳了跳。却听了话乖乖的闭了嘴,不再说任何惹陆远长烦躁的话。

  其实陆常安知道,哥哥是没那么容易生气的,只是由于很多时候他心里不自知的很烦躁,即使没有任何怒气对别人说话也有一丝轻蔑的语气。

  陆远长也受不了自己这一点,所以才养成了不怎么爱说话的习惯,他有时候觉得自己跟个神经病一样,有时候觉得自己就是个神经病,哪来那么多烦躁的事呢?好好说句话会死啊傻逼?当然这也是不熟悉他的人跟他搭话经常在心里暗骂的。

  不过陆常安从不会这样,可能是小孩子吧,他脸皮比别人厚一点,有时候受了陆远长“冷嘲热讽”般的语气,不觉得尴尬反而激起他更想和陆远长说话的欲望。陆远长和他在一起,比跟别人说出的话要多好几倍。

  在花姐看来,陆远长是大倔驴,陆常安是小倔驴,可能是弟弟经常黏着哥哥吧,有时候花姐都要觉得弟弟马上要继承哥哥的独门密语了,发呆时语气可真是一模一样。兄弟不愧是兄弟,这可真像。

  花姐听见门帘外俩兄弟的声音,擀面的动作终于停了,“行了啊远长,让他自己玩去吧,都快十二点了来跟我包几个饺子。”

  陆远长让陆常安闭上眼,将他睫毛处残余的一点面粉擦干净,应了声“嗯”,转头命令陆常安:“去拿张毛巾再擦擦,别自己烧热水,一会儿我来,”刚要抬脚走,却又回了个转了个身,头一次摸了摸陆常安的头。

  陆远长进了厨房有几分钟,陆常安虽然还想着他无名指上的疤,却远远被刚才哥摸头的喜悦压下去了,像花蝴蝶一样蹦跳着回了屋子里,虽然屋里有暖气片,陆常安却觉得自己身上浑身都充着血,热的跟暖气片有一拼了。

  后来的陆常安有点后悔,小时候太傻了,如果知道当时几月几号,就把日期记下来了,就记在备忘录里命名为“哥哥摸头的第X个纪念日”。

  “这天气把我们老百姓当日本人整呢,真是!”花姐一边擀饺子皮一边骂道,厨房外的风呼呼叫,搁着一层漏风的薄窗户活似婴儿笑声般尖利。

  陆远长配合着笑了两声,许是花姐的骂声真被听到了,外边一下子就变得安静起来,虽然还有些许微风,却不至于刚才那般惹得人心烦。

  饺子其实并不难包,这要分形状了,最传统的莫过于元宝形了,圆圆胖胖,瞧着就喜庆,可能大人最爱包那种了,不过陆远长第一次包饺子的时候才比陆常安大不了多少,那时怎么也学不会如何包元宝形的饺子,就一直包的月牙形,长这么大也包熟练了就一直包这种的。

  于是盛饺子的时候就有两种不同形状的饺子了,一种元宝一样的一种像极了弯弯的月牙。陆常安每次都是先吃月牙形状的,然后吃了几个吃不下了,碗里剩下花姐包的就给陆远长吃。

  陆远长算不上多喜欢吃饺子,其实是什么食物都算不上多喜欢,而陆常安不一样,总挑食,这个不吃那个不吃,饺子也不爱吃,却总是抱着“浅尝几口”的心理吃完碗里的半碗饺子。

  吃完饭,陆常安打开了自己十分珍藏的盒子,拿出存的几毛钱,走到陆远长面前,高兴的挥舞着拿钱的那只手,兴致勃勃道:“哥,咱们去小卖铺吧?”

  陆远长把最后一个饺子吃下去,没急着回答他的话,咽下去了再说:“风把你刮跑了我要挨花姐的一顿毒打。”

  要这是平常,陆常安肯定能听出他哥是什么意思,毕竟刚才那话的意思,就差把“风太大了不出去”给直接说出来了。

  可今天不同往日,陆常安吃了甜头,觉得陆远长没有直接说不去,那就还是想去的。就算真的不想去,那也要死缠烂打……

  最终陆远长还是跟着他偷偷去了趟小卖铺,这可真让花姐说对了,这风大的离谱,他们还是逆着风走,如果陆常安不是被陆远长抓着拥入怀里,那或许还真要被风吹走了。

  好在的是小卖铺老板足够敬业,这么大的风都没关门,但好像也没多敬业,陆远长一进去就闻到一股烟味,连灯都没开,有些昏黄,此时老板耳朵上夹着一支烟正和其余几个男人打麻将,丝毫不在意往来的客人,结账的喊个好几声才把他的屁股从板凳上移走。

  要不是还有结账的,陆远长严重怀疑他开门只是为了打麻将。他扭头,让陆常安把衣领拉到最顶端,然后牵着他的手走了进去。

  陆常安不知道为啥他哥要他这样,虽然乖乖照做了,却觉得闷,偷偷打开了点小缝隙。和陆远长走到了货架边。

  陆远长不是第一次闻到这股烟味,在学校就经常有男老师抽烟,抽完了身上就一股味道,有时候老师会把他叫进办公室,对着他一顿夸,什么学习好,长大了要考个好大学,找个好工作,虽然陆远长觉得他人挺好,也挺幽默,却还是因为那难闻的味道而不想靠近他。

  一进小卖铺,几个男人吐着烟圈,正抽的迷离,地上还有几个燃尽的烟头,丝毫没注意到他俩。

  陆远长皱着眉,觉得自己要窒息了,陆常安也闻到了烟味,发现他哥不喜欢这味道,快速挑了几个棒棒糖就跟着去结账。

  “……结账。”

  此时的他们俩像极了刚才那位喊了好几声“结账”才把老板叫走的人。

  最终还是正对着他们的男人最先发现了,那人似乎感觉不到冷,别人都穿着棉衣,他身上却还是一件薄薄的衬衣,是那种很老土的、廉价的样子。而后他侧身拍了拍老板,示意有人。

  陆远长被他吸引了视线,那人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叼着根烟却不点燃,也不打麻将,就在一边看着。十五六岁的模样,做着跟旁边几个大汉完全不一样的发型,在人群中一眼就会被吸引,那人看起来就很傲,无人能入他的眼一样,随意的一个动作都散发出一种独特的魅力。

  老板从板凳上坐起来,收了那几毛钱,也没看陆常安有没多拿,然后刚准备走,看见了陆常安的脸,又吐了口烟,“哟”一声,完全忽视了陆远长,说:“这不前几天老跟那个城里人玩的么?这阵子咋没见你俩在一块儿啊,你爹是谁啊?”

  陆远长见人一脸混蛋模样,皱着眉,不自觉的握住了陆常安的手腕,说:“我弟弟。”

  他一说话,周围人的目光全部凝聚到了陆常安身上,有几个不知道喝没喝酒,嘴里说着胡话,“陆哥家的嘛!长这么大了都,哎哟你别问了我都快糊了!”

  老板似乎有点没面子,轻蔑地笑了下,不打算放过他们,“原来是德范的儿子啊,长得还真俊俏,你这弟弟跟你妈长得多像啊。”

  面前这人活似个流氓,这屋里几个大人却不见阻拦他的行为,如果真出了什么事,胜算不大,何况两个小孩子,真要算算就是毫无胜算了。

  他不再管那么多,牵着陆常安想往回走,肩膀却被老板给压住,“别走啊,你这小子,跟那陆德范真是像啊,当年我们一起混,他不吭声找了个女的回家结婚去了,让我们这群兄弟心寒啊,他是你老子,这这么多年了,你这不得替他道个歉?”

  陆远长强咬着牙,拳头握得更紧,想要甩开他,那名少年却终于抬起了头,对上了他的视线,不足半秒钟又扭过头,劝阻道:“行了,都等着你呢,要道歉以后你自己找他爹去,”又将视线移到陆远长脸上,“看啥,崽子,回家去。”

  老板被说的没了火,这少年看起来不大,却是吴家的,他们这一群人学历最高的也就初中了,从小跟着少年他爹混,后来虽不见有多大名声,可他这小卖铺都是他爹摊钱给开的,自然是很感恩的,这小子再不济也是姓吴,年龄小却在他这一帮人中地位不凡。

  那老板没别的招,最终还是愤愤不平道:“小十七,也就你能劝动我了。”

  原来那人叫十七,陆远长回去的路上一直在想着,脑子里循环反复着那半秒对上的瞳孔,连陆常安把糖递在他嘴边都没发现,直到嘴唇触碰上了陆常安的手。

  陆远长斜眼看了看他,心思全然不在这颗糖身上,说:“不吃。”

  “哎呀,哥你吃呗,这糖好吃。”陆常安拿着那颗棒棒糖,笑着在陆远长脸上晃了晃。

  此时的陆远长才发现,他的弟弟睫毛是那么浓密,一眨一眨像扑闪的蝴蝶一样,那颗瞳孔似是隐藏了星辰大海,星星般明亮有神。

  最后还是陆远长把他的手腕握住,强硬地把糖塞在他嘴里,说:“吃过了还给我。”

  “吃就吃了呗,哥你是不是嫌弃我。”

  这回他不想再理这个无理取闹的路长安了,而是又想起了在小卖铺的“十七”,无瑕顾及其他的,敷衍道:“你见谁一颗糖两个人吃?”

  “我们不一样啊,你是我哥啊……”

  陆常安越说声音越小,甚至后半句还染上了哭腔,却被他极力忍住,最终默默拉着哥哥的衣角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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