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县医院格外热闹。
急诊室被送来一对夫妻,男的被捅了两刀重度昏迷,女的重度伤残无生活能力。
医院走廊的两头,手术室大门紧闭,一群人围在那里闹哄哄的。
主治医师办公室。
“从片子上来看问题不大,轻微脑震荡,休息两天就好了。”
“额头上这个伤口我等会给你缝两针就行。”
肖战一直用毛巾捂着脑袋,垂着头。
王一博有点不高兴了,他觉得这医生有点不靠谱。“什么叫问题不大?”他低下头和肖战商量“要不再做个全面检查,万一还有什么问题?”
“喂,”医生也有点不高兴了“我说你怎么回事,片子就在这,我还能看不出来吗?”
“会留疤吗?”
“那肯定的,不过头发遮一下看不出来,实在不喜欢回头去做个医美就行了。”
肖战伸手去拽王一博的衣角“没事儿。。。我又不是小姑娘,留疤就留疤了,没那么娇气的。”他抬起头,大概也为失血的缘故,脸色看起来苍白不少。
“医生,麻烦帮我缝针吧。”
麻药进入身体,肖战觉得昏昏沉沉。
他乖乖坐在床边,看医生在做消毒准备。
王一博站在一旁,一直拉着他的手。
“我没事儿,真的。”肖战扯了下嘴角“缝个针而已,你不用一直守在这儿。”
王一博没说话,只是把肖战的手握的更紧。
缝针很快结束,医生出去,办公室只有他们两个人。
“难受吗?”
“有点想吐。”
“可能是麻醉的缘故。”
王一博转身出去,再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杯热水。
“我跟医生讲了,给你办理住院。”
肖战觉得王一博有点小题大做,他想拒绝,但王一博眼神里的不容置疑让他不得不把到嘴边的话咽进去。
“为什么要跑过去?”
“我本来没想去添乱。。”肖战有点心虚“但是我看那个陈飞要打你,我,我没忍住。。。”
“你的命不是命?”
“我被打一下没什么呀,但是你可是方婷的律师,如果现在是你坐在这里缝针,谁能去替方婷辩护呢....”
“抱歉啊”肖战叹口气“。。。本来。。。没想到把你拖下水。。。”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李警官冲了进来。
“那个陈飞,抢救无效,刚刚确认死亡。”
王一博回头,肖战的脸变得惨白。
“知道了。”王一博点点头,然后弯腰将肖战抱进怀里“不关你的事,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
已经很晚了,肖战躺在病床上毫无睡意。
怀里的热水袋已经没了温度,是王一博离开前给他的。
麻药劲儿慢慢过去,缝过针的地方变的像被撕裂般疼痛。
肖战躺在床上,被巨大的不安裹挟。
如果他没有突然闯入,就不会刺激到方婷,那么也许方婷就不会动手。对了,方婷,方婷怎么样了?陈飞死了方婷也伤的很严重,她不会也。。。
肖战越想越害怕,翻身起来打算去看看。
与此同时,王一博闯了进来。
他扶着门喘气,衣服有些凌乱。
肖战的手死死抓着床单,紧张的连呼吸都跟着暂停,生怕出错。
“方婷刚从手术室出来,还在昏迷中。”
肖战呆滞了两秒,眼里的光慢慢熄灭。
“是我。。。我让她从受害人变成砂仁犯。。。我是。。。”
“不是你的问题。肖战,不是你。”
王一博走过去抱紧肖战,可对方似乎已经有些混乱,不断挣扎。
“放我,放开我。。我要去找她,事情不该这样的,不该唔。。。”
王一博迅速吻上肖战,在他还没反应过来时狠狠敲了他的后颈,下一秒,肖战软绵绵的倒在了王一博怀里。
窗帘拉的很严密,让人分不清是白天还是晚上。
肖战被王一博抱在怀里,对方似乎睡的十分安稳。
他翻了个身,将眼泪埋进枕芯。
仅仅过了一个晚上,事情就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样子。
一只大手捂住他的眼睛,很快又移到额头。
“你在发烧。”王一博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他结实的胸膛抵住肖战单薄的脊背,像很稳固的靠山。
“我去叫医生。”
肖战抓住王一博的手,声音里带着细微的颤抖。
“我想回家。”
很快,事情变得难以控制。
陈飞死了,所有的矛头指向方婷,还有肖战王一博。
方婷的婆婆雇人在肖战家门口拉了横幅,上面写着“砂仁偿命血债血偿”八个大字。
而方婷作为案件的当事人,在医院被警方24小时监护。
肖战被王一博关在房间,不允许出去。
他断绝了和外界的一切联系。
一审很快开庭,事实清楚证据确凿,尽管王一博据理力争,方婷仍被判了10年。
对于这个结果,似乎没有人能接受。
陈家联合了村里其他几家向法院施压,坚决要将方婷判处死刑。
王一博顶着压力上诉,请求中级法院审理。
探监室。
方婷是被推着出来的,重度伤残让她从此都站不起来,并且因为尿道撕裂要终身携带尿袋。
她一边脸上的皮肤全部皱在一起,是被陈飞烫伤的。
“对于这个结果,你怎么看?”
方婷看着王一博,终于崩溃大哭。
“我不能。。不能接受。。。我想死,可以让我去死吗。。。”
王一博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方婷哭的太过悲恸,像是在对他控诉。
事实就在眼前,所有人都知道,法律也在那里,没有办法违背。
可王一博仍感到不公,感到愤怒,替方婷,替所有像方婷的无辜者。
她不该是这样的下场。
做律师这么多年,王一博第一次直观地感受到自己的无能。
对面的方婷看起来是那么绝望,那么无助。
他想到了几个月前帮那位企业家处理的那场官司。
那场官司他赢的很漂亮,对方是个女律师,各方面来说都不是他的对手。
他在原告的眼泪中昂首离开。
他只是按照法律的规则运行而已,他没有错。
可就在这一刻,王一博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当他亲眼目睹了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者被逼上绝路时,他开始意识到,有些事情并不是按照法律准绳去做就可以的。
王一博身体前倾,隔着玻璃,他无法安慰到方婷。
他敲了敲窗户,试图引起对方的注意。
“方婷,不要放弃,我会尽我所有的力量为你争取最大的权益,你要好好活下去,你的委屈不会白受,我向你保证,一定会换来一个公正。”
从拘留所出来的时候,天空起了一层霾,灰沉沉的。
王一博找到上次的那家奶茶店,买了两杯红豆奶茶。
房间没有开灯,王一博进来的时候,肖战正坐在床上发呆。
他把吸管插好递给肖战,然后插好自己的那杯,挨着肖战坐下,安静的喝。
“她。。。怎么样了。”
从案发至今已经过了那么久,可肖战连鼓起勇气问一句的勇气都没有。
“一审已经结束了,10年。”
肖战闭上了眼睛。
这个结果实在是可笑至极。
“我们。。我们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肖战的眼泪毫无征兆的往下掉,那些眼泪像一场雨,淋在王一博的心头。
大概人无助的时候都会流泪,王一博想,肖战哭起来的样子一点也不好看,他以后都不想看到了。
“肖战,”王一博转过身,抓住对方的肩膀“我接下来要说的话很重要,你要仔细听。”
“还有,我非常,非常需要你的帮助。”
接下来,王一博和肖战正式为方婷的事全力以赴。
王一博奔波几地,去医院调档方婷几次的治疗记录,甚至去方婷的老家,希望能够找找到方婷的邻居们为她写联名信和出庭。
肖战还联系了一些记者和当地电视台,在第二次开庭前做了几次专题报道,全方位将舆论推向社会各界。
他们手无寸铁,他们能做的只有靠自己,可他们还是拼尽一切,因为方婷还在等着他们。
情况就是这样瞬息万变,不过半个月的时间,那些在肖战家门口拉横幅播放大喇叭的人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他们全被以扰乱社会治安的名义拘留。
当然不是本地的警察,王一博将那天的录音视频整理后交给纪w,上面开始派人来查这边的黑恶势力,而方婷的事带来的社会影响太大,案子已经全权由市上接管。
一石激起千层浪,等第二次准备开庭前,舆论几乎有一边倒的趋势。
开庭前两天,王一博再次去见了方婷,带着肖战一起。
“我们已经申请了公开审理,并且这一次会有各行各业的人来法庭做陪审员,所以你不要害怕,这一次会有很多人站在你这边。”
隔着有些花掉的玻璃,方婷看见肖战干净的笑脸,让她忍不住心生希望。
“今天外面的天气怎么样?”
“今天天气很好,阳光也很大,你马上就可以亲眼看见了。”
出来的时候,两个人都有些难以言喻的感觉。
“要喝奶茶吗?”肖战拍了拍王一博的肩膀“我请你啊。”
王一博看着肖战,突然说道“可以。。可以给我一个拥抱吗?”
开庭日。
碍于舆论的压力,以及双方僵持不下,这次庭审时间可以说是十分漫长。
即使医院,以及方婷的同乡们积极争取,但在砂仁事实存在的情况下,审判长似乎依旧想要维持原判。
“双方当事人,法庭调查和法庭辩论已经结束。现在由你们依次作最后陈述,陈述应简明扼要,围绕本案核心争议发表最终意见。”
王一博起身,他看着台下每一张沉默的脸,他看着方婷被折磨成几乎畸形的身体,他看着肖战眼里藏不住的殷切,握紧了拳头。
他深深呼吸,一字一句的说道:
“ 尊敬的审判长、审判员,以及在座的每一位陪审员,我们今天坐到这里,不单单是因为一个被家暴的女人,而是为了推动整个社会的进步和发展,是为了每一个被困在婚姻掩盖下被暴力摧毁了人生的苦难者。
我们常说,打官司讲究天理,国法,人情,而在这起案件中,天理有了,国法也有了,可人情又在哪里?
一个善良温柔的女人,却因为她的善良和温柔而葬送了自己。
因为她的善良,让她一次又一次的被残暴虐待,一次又一次遭受来自枕边人的殴打和折磨,而她却连反抗之力都没有。
终于有一天,当她的精神和肉体都被消耗到极限,她在崩溃边缘奋起反击,却将她送进深渊。
方婷,我的当事人,不论今天将给她什么样的判决,她的一生都已经被毁了。她无法向正常人一样的生活,她的余生都需要被照顾,都要活在婚姻带来的阴影和痛哭下,我认为这种折磨远比法庭的判决要残忍的多的多,因为这种折磨是没有期限的,直到她从这个世界上离开。
一审结束后,我去见过方婷,她对我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我想死。
她对这个世界不抱有任何期待,对我们也不抱有任何期待。
可我依旧想要为她争取,即使她饱受摧残,我也想要让她看到,法律是有温度的,我也想让她知道,我们都希望她勇敢的活下去。
如果她之前的报j成功,如果我们的执法者没有单单将它定义为简单的夫妻口角,那是不是今天的悲剧就不会发生,是不是我们的当事人就不会以这样的方式坐在这里。
可是没有如果,因为没有如果,所以方婷受到变本加厉的殴打。
我想,我们作为执法者,也应该反思,我们也在无形中成为了刽子手,将陈飞推向死亡。
而无数个即将走入婚姻的人,无数个正在热恋的人,他们看到这样的结果,又会作何感想?
我们现在经常说结婚率在下降,是否有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婚姻里弱势那一方的权益没有得到保障,让他们产生出不安全感,所以才会拒绝?
在座的各位,作为一个有良知和血性的人,我想没有人能在看到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被欺辱后冷眼旁观坐视不理,而作为本案被告的委托诉讼代理人,我为我自己不能为方婷讨一个公道而深深自责。
最后,我想说,作为一名律师,我希望让每一个受害者都能感受到法律的公平和正义,而这种公平,是我们在坐的每一个人努力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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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陈述是我自己乱写的哈哈哈哈哈我没有深入差太多资料,可能会有逻辑上的问题,希望大家不要深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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