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成就感混杂着难以言喻的暖意涌上心头。

他摘下护目镜，呼出一口长长的白气，唇角清晰地扬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嗯。”

阳光落在王一博沾着细小雪粒的睫毛上，落在他微微上扬的嘴角，落在他清澈却仿佛蕴藏着星河的眼底……

周围的喧嚣仿佛瞬间远去，只剩下眼前这个在雪地里对着他笑的人，和胸腔里擂鼓般的心跳声。

“发什么呆？继续？”王一博的声音把他拉回现实。

“啊？哦，走走走，我们去那边试试。”

肖战猛地回过神，脸上有些发烫，赶紧转身带路，掩饰自己刚才的失态。

他们在滑雪场疯玩了一上午，直到肚子咕咕叫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午餐是在山顶一家热气腾腾的餐厅解决的。

肖战豪气地点了满满一桌：热辣的毛血旺驱寒，鲜美的山菌炖土鸡汤暖胃，还有腊肉炒笋尖、清炒豌豆尖等地道山野风味。

王一博虽然对辣度还有些不适应，但也被这充满烟火气的山间美食征服了味蕾。

饭后，两人没有急着下山，而是去了肖战心心念念的云端草甸。

那是一片被群山环抱的巨大高山草甸，此刻被厚厚的积雪完全覆盖，形成一片辽阔无垠的雪原。

阳光毫无遮拦地洒下，雪面反射着刺眼的光芒，纯净得没有一丝杂质，只有他们两行深深浅浅的脚印延伸向远方。

四周万籁俱寂，只有风吹过雪面发出的细微沙沙声，以及他们踩雪的嘎吱声。

“怎么样？是不是超级棒？”肖战张开双臂，仰头闭眼，深深地呼吸着清冽纯净的空气，仿佛要拥抱整个雪原。

“嗯。”王一博站在他身边，环顾着这片寂静而壮美的冰雪世界。

天高地阔，白雪无垠，人置身其中，显得渺小而微不足道，却又奇异地感到一种心灵被涤荡的畅快和自由。

他拿出手机，这次没有拍风景，而是对着张开双臂，仿佛融入这片天地的肖战，按下了快门。

肖战睁开眼，看到王一博又在拍他，这次没有躲闪，反而对着镜头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灿烂笑容，洁白的牙齿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像这雪原上最耀眼的阳光。

他大声喊道：“王一博，看雪开心吗？”

王一博看着镜头里那个笑容灿烂，仿佛浑身都在发光的人，又看了看眼前这片纯净得令人心颤的雪境，一种前所未有的情绪充盈了胸腔。

他收起手机，目光沉沉地看向肖战，清晰认真地回答：

“开心。”

阳光落在他们身上，将两个并肩而立的身影，清晰地印在了这片纯净无暇的云端雪境之上。

寒风依旧凛冽，但心底涌动的暖流，却足以抵御世间所有的严寒。

阳光炽烈，雪光耀眼，寒风凛冽。

可肖战却觉得脸上烧得厉害，耳朵里嗡嗡作响，全身的血液似乎都涌向了心脏，又随着每一次剧烈的搏动冲刷着四肢百骸。

他慌忙低下头，假装整理自己被风吹乱的围巾，掩饰着几乎要溢出眼底的慌乱和那无法言说，甜得发胀的喜悦。

“开、开心就好。”

他声音有些发飘，不敢再看王一博的眼睛，转身指着不远处被积雪覆盖，只露出尖尖顶的木亭子，“我们去那边看看。听说视野超级好。”

说完，也不等王一博回应，就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厚厚的积雪，快步朝亭子走去，背影带着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王一博看着肖战仓促的背影，深邃的眼眸里掠过一丝笑意，随即抬步跟上。

雪地里只留下两串并排延伸的脚印，深深浅浅，仿佛无声地诉说着某种心照不宣的靠近。

……

傍晚时分，夕阳的余晖将连绵的雪峰染成一片瑰丽的金红色，然后迅速沉入黛青色的山峦之后。

寒意随着暮色骤然加重，两人带着一身寒气和对雪境的无限满足回到了温暖的民宿。

肖爸爸和肖妈妈已经点好了丰盛的晚餐，就等着他们回来。

热气腾腾的土灶柴火鸡在铁锅里咕嘟咕嘟冒着泡，浓郁的香气弥漫了整个餐厅。

清炒的时令山野菜碧绿鲜嫩，金黄酥脆的炸小鱼香气扑鼻，还有一大碗奶白色的山菌豆腐汤，驱寒暖胃。

“来来来，快坐下，冻坏了吧？赶紧吃点热乎的。”肖妈妈热情地招呼着，给两人碗里都夹了块炖得软烂入味的鸡肉。

“谢谢阿姨。”王一博礼貌地道谢，脱下厚重的外套，露出里面深色的毛衣，衬得他脖颈修长，侧脸线条在暖黄的灯光下显得柔和了些许。

肖战则夸张地搓着手，凑到铁锅旁猛吸了一口气：“哇！香迷糊了，妈，还是你会点菜。”

他挨着王一博坐下，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

窗外天色彻底暗沉下来，民宿的红灯笼在寒风中轻轻摇曳，映照着窗棂上凝结的冰花。

屋内却是暖意融融，饭菜香气混合着柴火的烟火气，充满了家的温馨和热闹。

肖爸爸兴致很高，拿出了带来的当地特色米酒——雪糯酿。

酒液呈温润的乳白色，带着清甜的米香。

“小王，尝尝我们这儿的特色，度数不高，驱寒暖身。”肖爸爸给王一博倒了一小杯。

王一博平时几乎不沾酒，但看着肖爸爸热情的笑容和肖战在旁边期待的眼神，他迟疑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谢谢叔叔。”

肖战也给自己倒了一杯，笑嘻嘻地说：“爸，你这酒量就别劝人家了，我陪王同学喝。”

他端起酒杯，对着王一博，“来，庆祝我们王一博同学首滑成功，顺利征服云雾山雪场，干杯！”

清脆的玻璃杯碰撞声响起。米酒入口清甜绵软，带着淡淡的米香和一丝发酵的醇厚，确实不像白酒那么辛辣。

王一博小心地抿了一口，感觉一股暖流顺着喉咙滑下，驱散了不少寒意。

肖战显然低估了这米酒的后劲，或者说，是今晚的气氛让他格外放松和兴奋。

他本就健谈，几杯甜滋滋的米酒下肚，话匣子更是关不住了。

从滑雪场上的糗事，讲到学校里的趣闻，再讲到小冬至的各种萌态，最后甚至开始手舞足蹈地描绘他想象中的小冬至冰雪王国应该是什么样子。

灯光下，他白皙的脸颊染上了两团明显的红晕，眼睛水润润的，亮得惊人，像盛满了揉碎的星光。

“你是没看到，那天它……它爬猫爬架，爬到一半，噗通掉进我给它做的纸箱城堡里了，那个傻样……哈哈哈……”

肖战笑得前仰后合，身体不自觉地往王一博这边倾斜，肩膀几乎要碰到王一博的手臂。

王一博安静地听着，看着肖战因为微醺而显得格外生动的表情和喋喋不休的可爱模样，嘴角始终噙着一抹极淡的弧度。

肖战身上那股干净阳光的气息，此刻混杂着一丝清甜的酒香，丝丝缕缕地萦绕在鼻尖。

他偶尔回应一句，目光却像是被粘在了肖战脸上，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专注和温柔。

肖爸爸肖妈妈看着儿子眉飞色舞的样子，再看看王一博耐心倾听的模样，相视一笑，眼神里充满了了然和慈爱。

晚餐在愉快而略带醉意的氛围中结束。

肖战的脚步明显有些虚浮，说话也开始有点大舌头，但精神依旧亢奋。

王一博虽然喝得不多，但白皙的皮肤下也透出淡淡的粉色，眼神比平时更显深邃。

“战战，你扶着小王点，我看他也喝了不少。”肖妈妈看着王一博微红的脸颊，叮嘱道。

“没、没事！妈，我没醉！”

肖战拍着胸脯，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一把抓住王一博的胳膊，身体大半重量都靠了过去，“走……我送你回房间，保证……安全送达！”

王一博被他拽得一个趔趄，手臂上传来肖战滚烫的体温和沉甸甸的依靠感。

他下意识地伸手扶住了肖战的腰，稳住两人的身形。

隔着厚厚的毛衣，那温热而柔韧的触感清晰地传递到掌心，让王一博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

“叔叔阿姨，我们先上去了。”王一博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对着肖爸爸肖妈妈点了点头。

“好，好，你们早点休息。”肖爸爸笑着应道。

肖战几乎是半挂在王一博身上，被他半扶半抱地带离了餐厅，走向房间所在的走廊。

走廊里很安静，只有他们略显凌乱的脚步声和肖战含糊不清的嘟囔：“王一博我跟你说，今天……特别开心……真的。”

“嗯。”王一博低低应着，手臂稳稳地托着他，感受着怀里身体的温热和柔软，还有那浓烈的、带着酒气的肖战的气息。

这感觉陌生而令人心悸。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强迫自己将视线从肖战近在咫尺的脸颊上移开，专注地看着前方的路。

终于到了王一博的房间门口。

王一博腾出手，艰难地掏出房卡开门。

“滴”的一声，门开了。

王一博半抱着肖战走进去，想把他扶到椅子上坐下。

“我……我不坐……”肖战迷迷糊糊地摇头，眼睛半睁半闭，凭着本能和残留的一丝方向感，挣脱了王一博的搀扶，摇摇晃晃地朝着房间里那张铺着洁白被褥的大床走去，嘴里还念叨着，“睡觉……困了……”

“肖战，你的房间在隔壁……”王一博话还没说完，就看到肖战像一颗被风吹倒的小树，扑通一声，直挺挺地扑倒在了他房间的大床上。

“……”

王一博瞬间石化在原地。

肖战似乎觉得这床无比舒适，蹭了蹭柔软的枕头，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然后不动了。

呼吸很快变得均匀绵长，竟然就这样睡着了。

浓密的睫毛覆盖在眼下，脸颊的红晕未退，嘴唇微微嘟着，毫无防备，睡颜恬静得像个孩子。

王一博站在床边，看着霸占了自己床铺，睡得无比香甜的肖战，大脑一片空白。

房间里暖气很足，他却感觉自己的脸颊和耳朵都在不受控制地发烫。

空气里弥漫着肖战身上清甜的酒香和他自己干净的气息，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无比暧昧又令人心慌意乱的氛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