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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书名:长弃 作者:春焰久觉 本章字数:4224 广告模式免费看,请下载APP

  炊延和袅袅已经走远,而陆远长他们却停留在原地。

  “过来,看看你手。”陆远长说。

  陆常安老老实实地将手抬起来给他看,洁白的手臂上果然出现一抹浅红色,不过陆常安的皮肤一贯如此,碰到点什么都容易出现红痕,陆远长看了眼,颜色并不深就放心了。

  反倒是手腕上的手绳在白白的皮肤上颜色红的近似要滴血,两个白玉一样的小圆环仅仅缠绕在一起,一块儿串在红绳上,和这手腕主人高度相配。

  我为你苍白的皮肤添上一抹鲜艳,你将我衬托如静雅玉饰般脱俗。

  陆远长的那只也是,不过是由黑色绳子编织而成,并不如陆常安的引人注目,反倒是和他本人一样安静、深沉。

  吴十七站在一旁啧啧称赞:“这手绳真是好看,哪里像小地摊上买的,甚有眼光啊!”

  不过嘴刚闭上,又改不了往日一贯的作风,开玩笑道:“你俩这……情侣款啊!”

  “款”字还未出声,陆远长在一旁咳嗽起来,看样子是咳嗽的厉害,脸都快红了。

  “咳、咳咳……”

  吴十七没见过陆远长脸红的样子,立马噤了声,边拍他的背边叹气:“远长,这不行啊,刚才还没打呢就伤成这样,这要是真打起来了,你十七哥我不在这可怎么办呢?”

  这次没人搭理他发牢骚,陆常安皱着眉,担心地也学着吴十七的动作轻轻拍,严重满是心疼。

  陆远长按住陆常安的肩关节,轻轻地拍了拍,“我没事,就是嗓子有点痒,再拍真出事了。”

  见陆远长没事,吴十七自然又控制不住他那没事就要蹦出个屁来的嘴,无病呻吟道:“多喝点水,冬天就是干燥,我这脸上都起干皮了要。”

  听他这么一说,陆常安才抬头看了眼陆远长的脸,估计是做了太多“热身运动”,额前几根碎发还粘在一起,他的脸上没有一点瑕疵,甚至连脸上细微的小绒毛位置都恰到好处,给整个人都增添了一种干干净净的学生的感觉。

  直到感觉手被人握住了他才别开眼,被陆远长拉着走,他的心思一点不在走路上,快要把陆远长的脸刻在脑子里了,还差点绊了一跤。

  陆远长也不多问,就命令他:“好好走。”

  “哥,”陆常安咽了咽口水,眼睛一眨不眨的看向陆远长:“你不问问我在想啥吗?”

  陆远长自动过滤了他的话,在他眼里陆常安说的跟吴十七刚刚发的牢骚一样,只淡淡回了句“嗯”,想表达的却是:你的牢骚我收到了,搭不搭理你就别管了。

  吴十七在一旁默默地看着陆常安,满面愁光地摇了摇头,又叹了不知道多少口气,仿佛要听见陆常安心头玻璃碎掉的声音。

  陆常安对此浑然不知,却知道此时陆远长并不太想搭理人,就也不说了。

  陆远长很烦,在冬天的高气压环境下,他是真的有一股无名的烦躁,任何人都不想搭理,包括他自己,也魂不守舍。

  然而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如果刚才真和炊延打起来了,他也只能靠气势震撼到炊延,然后在先手的情况下险胜。

  炊延说他要保护袅袅,陆远长也要保护好陆常安。

  陆常安在他生命里是一件文物,珍贵且稀有,想要观赏又只敢偷偷窥探,欲望涌上心头的那一刻却又被深深埋在心底,远观而不可亵渎。谁要是上手触摸,他会真毫无顾忌豁出去。

  对陆常安的感情藏匿在骨髓里,是他一个人的小秘密。

  天色已经发黑的时候吴十七才将他们送回家里,吊儿郎当地吹着口哨走了,还顺了辆旧的自行车,坐上去蹬两脚零件掉仨,最终是借口要帮修将自行车推了回去,一同修补好他碎掉的自尊。

  吴十七身上那件紫色大棉袄忘记了脱,穿上真的暖和,花姐也没要,也一同被他“顺走”了。

  吴十七走后没多久,陆远长就坐在书桌前看书。虽然他每每考试都是第一名,奖状已经贴满了一整面墙,但他也半分没有骄傲,每天一回家就是写作业学习,专心致志地做练习题。有时做题做得“废寝忘食”,哪天灯都是开到十点多才关上睡觉。

  陆常安哪天都困得不行,陆远长总会劝他去和花姐一起睡,然而他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只当做没听见,也不肯离开。

  “你先去睡会儿,一会儿我关灯了再把你接过来。”陆远长说。

  陆常安揉揉眼,拧着自己的手打起精神道:“哥,我不困。”

  他又不是傻子,陆远长当然不会在他熟睡的时候吵醒他,也不会再把他接回去。

  碰巧这天,陆远长见劝不动陆常安,就任由他了,反正还没到上学的年纪,大不了明天晚些起床就行了。

  然后就在十点多听到了客厅座机电话的响声,这电话家里不常用,还是陆德范和落竺刚结婚时要求买的,刚开始还要给花姐买手机,说是要跟的上时代,不过花姐没同意,然后俩人就去跟时代了,留祖孙三人在小村庄里几个月没打过一回电话。

  当时落竺紧跟时代的步伐,虽说手里没几个钱,自己和家人身上穿的用的都是时兴款。说要给花姐买手机那会儿,花姐就只打趣她:“你们快给我赚够了钱回来,什么手机不手机的,面对面不比隔那么远老大距离交流的方便啊?真是搞不懂你们…”

  夫妻俩知道花姐的言外之意,也就没再多劝,后来经常打电话,几乎有空就打,对话费什么的一屑不顾,花姐虽然对此感到心疼话费,却也是高兴的,为陆德范和落竺的工作还感到骄傲,逢人就说儿子儿媳在大城市里打拼。然而近年来二人打电话的频率越来越少,只有过中秋节或者是春节不回家的时候打一次,并未提及太多工作上的事,花姐也就再没问过。

  眼下这通电话除了落竺和陆德范,陆远长再想不起会是谁打来的。怀着些许激动,还未反应过来时,他已经拿着支笔站在电话前了。

  陆远长小心翼翼的拿起电话,整个过程他都屏息凝神,不自觉的咽了口口水,仿佛电话对面不是父母,而是久别重逢客套的远房亲戚而已。

  然而对面的第一句话,便打碎了他心里满怀梦幻与一腔忠勇的那面明镜。他听见电话里刚开始有几声嘈杂声,不过很快恢复了安静,一道女声清明地传入他的耳朵:“常安,这么晚没睡啊?”

  手里的笔骤然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在此之前, 陆远长一直觉得自己是有一个幸福的家庭,即使爸爸妈妈很长时间没有陪伴他长大,在他成长的过程缺失了一大部分后,他也依旧相信,天下父母都一样,没有不爱自己孩子的。

  可是他忽略了他还有一个弟弟,父母都是爱孩子的,他们都是爱陆常安的,就算是他们是两个孩子的爸爸妈妈,明明两个人有两颗心,为何偏偏都只装得下一个人呢?为什么就不能回头看看他呢?

  他有很多奖状,除去“三好学生”,只算上“第一名”的就有好多好多,这些耀眼与荣誉被学校的老师夸赞不绝,被同村叔叔阿姨视为珍宝,会让许许多多同龄人满眼羡慕的问“你怎么这么聪明?”。

  这么多他引以为傲的、至死渴求的,却只是一堆烟火中拼死纠缠的飞蛾灰烬,明明爱光明,最爱的偏偏终结了它的一生。

  拼死想守护的,到头来在眼里没有你的人看来都是一片虚无罢了。

  陆远长短暂人生里,见过了尘世仓仓,用尽一桩桩一件件破碎残骸,铸造成易碎的宫殿,在他心口上微微一戳,就令它动荡不安。

  太阳穴突突地跳,惊起陆远长心中一道道波澜,他的惊慌、错乱、不安与缺爱毫无保留的向世人展示出来,暴露在寂静的夜晚,明明已经穿了厚厚的衣服,浑身上下却如同结了冰,连同心脏的温度一齐降低。

  荣誉再也算不得什么,对于感情,仅仅一瞬的赏识、亦或是短短三五年的陪伴,他全部拒收,如果只是漫漫人生中短暂的过客,他不需要。

  仅仅一瞬间,他的信仰彻底崩塌,宫殿已变成废墟。

  他的泪水毫无顾忌的打湿了脸庞,摧毁了他心中的明镜,一只手指轻轻地触摸在他的眼尾,替他拭去了眼泪。

  一片温暖闯进了寒冷刺骨的禁地,自此,冬日划下了浩瀚银川的尾序。

  陆远长哭的无声,心梗而说不出半句话,他浑身上下无力且虚脱的颤抖着,死命的抱住陆常安,褪去了往日的坚韧,靠在陆常安身上无声的宣泄。

  陆常安的肩膀不知何时已经被浸湿了大片,昔日里高他许多的哥哥,在此时却渺小孤独。

  陆常安手温柔的拍拍哥哥的背,踮起脚尖好让他更舒服点,不用刻意弯着腰,然后拨开他的手,接过了电话。

  “是我,”声音不大而坚强,凝聚了他浑身上下所有的韧劲,沉重且有力,像极了平日里陆远长的口气,“怎么了妈妈?”

  落竺似乎愣了一下,又轻笑道:“没事,就是有点想你,你这是怎么了,感冒了吗?上次声音也不是这样啊,总是这么晚睡吗?”

  还没说几句,陆德范的声音又响起来:“哎呀孩子鼻音嘛,你快问问孩子有事没事啊,是不是失眠了?”

  那头男女两人又争辩起来,先是落竺说:“你怎么光让我说啊,你不是孩子爸爸啊?”然后又是陆德范:“你说什么呢,你这么晚了还给孩子打电话,都把常安吵醒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似乎要在电话里吵起架,陆常安找了个他们说话的空隙,一口气说完了所有的话:“就是今天不想睡太早,没失眠,我也没有事,有事的也不会是我。”

  最后这句话暗示意味深长,别说是落竺,然是陆德范这个粗神经也察觉到他们遗忘了什么,连忙关切道:“远长呢?你哥哥睡了没?他最近成绩咋样啊,你把电话给你哥哥让我跟你妈聊几句。”

  “我哥睡了。”陆常安说。

  落竺那边已经做好了叫声“远长”的准备,未料被儿子驳了回来,在那头透出些许尴尬之色,又急忙转移话题:“这样啊,那你也聊早点睡,我们就是想你……们了,还有你奶奶,告诉她别整天干些重活,多歇歇,我们有时间就回去了,尽量多给你们打几通电话,有钱别不舍得花,我跟你爸每个月都定时往卡里打钱。”

  又顿了顿,把电话给了陆德范:“儿子,多帮你奶奶干点活,别让她太累了,你有什么不舒服第一时间跟奶奶说,或者给我们打电话,还有你哥,让他好好学习,将来咱家出来个名牌大学的大学生咱们老陆家也是祖坟冒青烟了,行了行了,这话一吐就收不回去了,你早点睡,别老熬这么晚的夜,我这边有点事儿,就先挂了啊。”

  陆常安沉默了许久,凝重的说了句“嗯”,却发现对面已经挂电话了。

  而陆远长已经恢复了情绪,眼眶和鼻尖处还微微泛起一抹红,睫毛羽翼似的垂下来,遮蔽了大片月光与眼中黯淡之色。

  “哥,爸妈说,让你好好学习。”明明陆远长情绪没刚才那么激烈了,陆常安依旧抱着他,想要将温暖分享给身旁的人。

  陆远长缓慢下降了身躯,任由陆常安的手缠绕在自己脖子上不撒手,轻声叹了句“嗯”。其实刚刚他们离的很近,他呼吸的气息,起伏的胸口,陆常安都感受得到,而陆德范和落竺说的话他又怎么听不到呢?

  “爸妈还说,他们很爱你和我,今年过年会回来的,你好好学习,拿个奖状给他们看,他们为你骄傲呢。”陆常安弯了弯唇,尽量自然地放松了语气。

  陆远长嘴角抑制不住的颤抖,他不傻,耳朵也不差,他很清楚陆常安说的话是真是假,却配合着陆常安的谎言,揉了揉他的脑袋,“知道了,睡觉去。”

  陆常安自然也不傻,可是他就是想让哥哥开心起来,哪怕给他打造一场虚幻的梦境,一座雍容华贵的宫殿,这次却不再是用脆弱的玻璃,而是充斥爱意的铠甲铸造城墙。

  他们之间,心甘情愿。

  陆远长成为他心中永恒不变的信念。

  陆常安成为他荒寂人生鲜活的色彩。

  不管人生如何,他们是彼此平静湖水中的一叶小舟,走进对方的内心,惊起万丈波澜。自此,他们再忘不了彼此。

作者说

怎地给小女子判为断更了?……(拂袖一笑轻轻走过)

您看的是关于年上的小说,作者精巧的在章节里包含了年上,BE,伪现实向,骨科等元素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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