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客厅，将大理石地面照得发亮。十二岁的肖战站在母亲身后，手指无意识地绞着T恤下摆。这套衣服是他最好的—件，浅蓝色的布料洗得有些发白，但干净整洁。

"战战，别紧张。"母亲林芸回头对他笑了笑，手指轻轻整理他的衣领，"王叔叔人很好，他儿子比你小几岁，你们一定能成为好朋友。"

肖战点点头，却没说话。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团棉花，让他发不出声音。他不想搬来这里，不想叫那个陌生男人"爸爸"，更不想和一个素未谋面的小孩分享自己的母亲。

门开了。

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出现在门口，西装革履，面容和蔼。"来了？快进来。"他的目光落在肖战身上，蹲下身与他平视，"你就是肖战吧？我是王叔叔。"

肖战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王叔叔好。"

"一博呢？"王叔叔——现在应该叫王父了——转头问佣人。

"小少爷在玩具房，说不想见人。"佣人低声回答。

王父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对林芸解释道："一博这孩子有点怕生，慢慢就好了。"

林芸温柔地点头："小孩子都这样，战战刚开始也会害羞。"

肖战没有反驳母亲善意的谎言。他并不害羞，只是不喜欢这个安排。但十二岁的他已经懂得，大人的决定，小孩没有反对的权利。

"我带你去见见弟弟吧？"王父提议道，向肖战伸出手。

肖战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自己的手放了上去。那只手掌宽厚温暖，却让他想起自己亲生父亲那双总是沾着机油的手。爸爸的手永远不会这么干净。

他们上了二楼，走廊尽头有一扇半开的门，里面传来玩具车的声音。王父轻轻推开门："一博，看看谁来了？"

房间里的男孩背对着门，金黄色的头发在阳光下几乎透明。他头也不回，声音稚嫩却冰冷："我说了不想见他们。"

肖战站在门口，看到满地的玩具火车和积木，还有墙上贴着的各种汽车海报。这个叫王一博的男孩和他想象中完全不同——他以为会是个哭哭啼啼的小屁孩，而不是这个浑身散发着抗拒气息的小少爷。

"一博，这是不礼貌的。"王父声音严肃了些。

小男孩这才转过身来。肖战第一次看清他的脸——圆润的脸蛋上嵌着一双黑得惊人的眼睛，睫毛长得不像话，嘴唇微微嘟起，像个精致的洋娃娃。但那眼神却冷得像冰。

"你好，我叫肖战。"肖战主动开口，向前走了一步。

下一秒，一个玩具汽车朝他飞来，精准地砸在他的额头上。

"一博！"王父厉声喝道。

肖战捂住额头，疼痛让他眼眶发热，但他咬住嘴唇没哭出来。他看见小男孩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似乎没想到会真的打中。

"我不需要哥哥。"王一博宣布道，声音清脆，"我有爸爸就够了。"

王父看起来既尴尬又愤怒，正要发作，林芸赶紧上前："孩子们第一次见面，难免生疏。战战，你带弟弟去花园玩好吗？"

肖战知道这是母亲给他解围，也是给王父台阶下。他点点头，走向王一博，无视对方警惕的眼神："你想玩什么？我可以陪你。"

"不要你陪！"王一博抱起手臂，但眼睛却偷偷瞄着肖战额头上的红印。

肖战注意到他的目光，突然蹲下身，捡起那辆玩具车："这是保时捷911吧？我爸爸——我以前的爸爸也有一辆模型，不过是红色的。"

王一博的眼睛亮了一下："你知道保时捷？"

"嗯，我还知道法拉利和兰博基尼。"肖战小心地把车递回去，"你的收藏比我多多了。"

小男孩犹豫了一下，接过车子，态度明显软化了些："我有二十三辆模型车。"

"真厉害。"肖战真诚地说，"我才五辆。"

王父和林芸交换了一个欣慰的眼神，悄悄退出了房间。

"你额头疼吗？"王一博突然问。

肖战摇摇头："不疼。你的车技很好，扔得很准。"

这句夸奖似乎击中了小男孩的心。王一博嘴角微微上扬，又迅速压下去，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当然，我做什么都很准。"

"那你能教我怎么扔吗？"肖战问。

王一博盯着他看了几秒，似乎在判断这个提议的真实性，最后点了点头："好吧，但你要听我的。"

就这样，肖战用一个小伤口和一句赞美，撬开了这个六岁男孩紧闭的心门。那天下午，玩具房里不时传出两个孩子的声音——一个清脆稚嫩，一个温和耐心。

"不对！你要这样拿！"

"是这样吗？"

"差不多吧...你学得还挺快。"

晚餐时，王一博已经允许肖战坐在他旁边，甚至把自己盘子里的鸡腿分给了他一半。

"一博从不和别人分享食物。"王父惊讶地对林芸说。

林芸微笑："战战很会照顾小孩，在原来的小区里，所有小朋友都喜欢跟着他玩。"

肖战听着大人的对话，低头吃饭。他能感觉到身旁的小男孩在偷偷看他，当他转头时，王一博又迅速移开视线，耳朵尖却红了。

那天晚上，当肖战在自己陌生的新房间里整理为数不多的行李时，门被轻轻推开了。王一博穿着小熊睡衣站在门口，怀里抱着一个枕头。

"怎么了？"肖战问。

"我房间...太黑了。"小男孩低声说。

肖战明白了。他拍拍床："要一起睡吗？我以前的同学说我是个很好的枕头。"

王一博犹豫了一下，迅速爬上床，把自己塞进肖战身边。他比看起来要瘦小，蜷缩起来像只小猫。

"你妈妈真的会一直在这里吗？"黑暗中，王一博突然问。

肖战心头一紧："...嗯，她会和王叔叔在一起。"

"我妈妈不在了。"王一博的声音很轻，"爸爸说她去了很远的地方。"

肖战侧过身，轻轻搂住小男孩："我爸爸也是。但我们现在有彼此了，对吧？"

王一博没有回答，但往肖战怀里靠得更近了些。肖战能感觉到他的睫毛在自己脖子上扫过，湿润的——小男孩在偷偷哭。

"明天我可以教你折纸飞机。"肖战提议，"能飞特别远的那种。"

"...嗯。"王一博终于应了一声。

就这样，在那个陌生的豪宅里，两个失去至亲的孩子在彼此身上找到了些许慰藉。肖战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但此刻，抱着这个刚认识的小弟弟，他感到了一丝久违的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