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把最后一盘肉桂卷推进烤箱时，墙上的挂钟刚好指向下午五点。夕阳透过玻璃窗斜斜地照进来，在操作台上投下长长的光斑，空气中浮动的面粉在光里轻轻跳舞。

她拿起手机，点开助理转发来的照片。照片里是音乐节现场的彩虹，绚烂得像画出来的一样，王一博拍的时候大概手有点抖，边缘有点模糊，但那抹横跨天际的七色光带，还是看得人心里软软的。

“看到啦，很美。”她当时是这么回复的，手指在屏幕上悬了很久，才敢按下发送键。

烤箱发出“叮”的一声，肉桂卷烤好了。林晚戴上隔热手套把烤盘取出来，浓郁的肉桂香混着焦糖的甜立刻弥漫开来。她拿出一个刚放凉的，用透明塑料袋装好，放进旁边一个专门的纸袋里——那是她特意为王一博留的。

自从上次狗仔事件后，他已经有五天没来了。面包店的常客张阿姨总念叨：“那个不爱说话的小伙子呢？好几天没见他来吃可颂了。”林晚每次都笑着说“他忙”，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空着一块。

她知道他忙。偶尔刷手机时，会看到他在不同城市奔波的新闻——今天在机场被拍到穿黑色冲锋衣，明天在活动现场穿高定西装，后天又在赛车场上戴头盔……照片里的他总是眼神锐利，神情淡漠，和在面包店里那个会低头吃面包的人，像是两个世界的人。

“在想什么呢？”门口传来熟悉的声音，带着点刚跑完步的微喘。

林晚猛地回头，看见王一博站在门口，额前的碎发湿漉漉地贴在额头上，T恤的领口也被汗水浸湿了。他显然是从后门进来的，手里还拿着个黑色的运动背包。

“你来了？”她有点慌乱地擦了擦手上的面粉，“刚烤好肉桂卷，要尝尝吗？”

“嗯。”他走到柜台前，视线落在那个单独放着的纸袋上，“给我的？”

林晚的脸有点热，点了点头：“看你好像喜欢带点坚果的，这个里面加了核桃碎。”

他拿起肉桂卷咬了一口，焦糖的甜混着肉桂的辛香在舌尖散开，温热的触感顺着喉咙滑下去，熨帖得像是能驱散所有疲惫。“刚练完舞，”他解释道，“顺路过来看看。”

其实不顺路。舞蹈室在城市另一端，他结束训练后特意绕了半个城，甚至特意换了身不起眼的衣服，从后门溜进来，就为了这口刚出炉的热乎气。

“今天有个小朋友来买面包，”林晚靠在操作台边，慢慢说起店里的事，“才五岁，拿着皱巴巴的五块钱，说要给妈妈买生日蛋糕。我给他做了个迷你纸杯蛋糕，他高兴得蹦蹦跳跳的。”

王一博安静地听着，手里的肉桂卷慢慢吃完了。他很少有机会听人说这些琐碎的日常，训练室、录音棚、舞台……他的世界里充满了精准的节拍和严格的标准，却忘了生活原来可以这样慢悠悠的，像面团在发酵时那样，悄悄膨胀出温柔的形状。

“明天有个公益活动，去山区小学。”他忽然开口，像是在回应她的分享，“要待三天。”

“山区小学？”林晚眼睛亮了亮，“那里的小朋友肯定很可爱吧？我小时候总想去山区看看，听说星星特别亮。”

“嗯，上次去过一次，星星确实很多。”他想起去年去支教时的场景，夜晚躺在操场的草地上，满天繁星低得像伸手就能摸到。

林晚转身从储藏室里拿出一个小盒子：“这个给你。”盒子里是十几块独立包装的曲奇，“路上吃，山区可能没什么零食卖。”她顿了顿，又拿出一小袋糖果，“这个给小朋友们分吧，水果味的，应该会喜欢。”

王一博接过盒子时，指尖碰到她的手指，这次林晚没躲，只是睫毛颤了颤。他低头看着盒子里整齐排列的曲奇，每一块都烤得边缘金黄，形状圆圆的，像她总是弯着的眼睛。

“谢谢。”他轻声说。

“不客气呀。”她笑起来，嘴角的梨涡陷得更深了，“对了，山区晚上可能很冷，记得带件外套。”

他点头应下，心里却忽然想起上次在音乐节，她也是这样，提前备好伞和驱蚊贴。好像无论他要去哪里，她总能精准地想到那些他会忽略的细节，像给面团裹上一层温柔的糖霜，妥帖又安心。

离开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王一博从后门出去，巷子里静悄悄的，只有路灯昏黄的光。他回头看了一眼，面包店的灯还亮着，林晚的身影在玻璃后面忙碌着，大概是在收拾操作台。

他忽然停下脚步，从背包里拿出一样东西，转身走回后门，轻轻敲了敲门。

林晚打开门，看见他手里拿着个小小的帆布袋子：“给你的。”

袋子里是个陶瓷小兔子摆件，耳朵长长的，眼睛圆圆的，身上还画着几朵小雏菊。“上次去景德镇拍杂志，顺手买的，”他的声音有点不自然，“看你店里都是面包图案，添个不一样的。”

林晚愣了愣，接过小兔子时，指尖都在微微发抖。她低头看着小兔子憨态可掬的样子，忽然想起他在舞台上跳舞时的样子，利落、凌厉，和眼前这个会送她小兔子摆件的人，好像重合又不重合。

“我很喜欢，”她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像落满了星星，“谢谢你，王一博。”

这是她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叫他。王一博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他没再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转身走进了夜色里。

回到家时，王一博把林晚给的曲奇和糖果放进背包。他看着那个小兔子摆件的照片——出门前他偷偷拍了一张——忽然觉得，有些心事就像发酵的面团，一开始只是小小的一团，在日复一日的相处里，慢慢膨胀，慢慢变得柔软，最终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散发出满室的甜香。

他不知道这份甜香会持续多久，也不知道两个世界的人能并肩走多远。但至少此刻，他的背包里装着来自面包店的温度，而那个小小的陶瓷兔子，正坐在面包店的窗台上，陪着某个认真揉面的人，等待着下一次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