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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书名:雨夜钢琴 作者:白馒头 本章字数:4668 广告模式免费看,请下载APP

雨水拍打着"蓝调"酒吧的玻璃窗,形成一道道蜿蜒的水痕。程郁坐在角落的三角钢琴前,修长的手指在黑白琴键上流畅移动。他弹的是德彪西的《月光》,音符像水滴般清澈透明,却几乎被酒吧里的谈笑声淹没。

这是程郁这周第五个兼职场所。三年前那场车祸后,他的右手小指永远失去了灵活性,维也纳音乐学院的优等生变成了连交响乐团替补席都进不去的残次品。

"再来一杯马天尼!"吧台边的客人高声喊道,完全没在意钢琴曲已经换成了肖邦的《夜曲》。

程郁垂下眼睛,浓密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他习惯了被当作背景音乐,就像餐厅里的香薰或画廊里的灯光,人们需要却不会真正注意。

曲终时,酒吧经理塞给他几张皱巴巴的钞票:"明天不用来了,老板说要换爵士乐队。"

程郁默默点头,把钞票塞进磨破的钱包。房租还有三天到期,这笔钱连水电费都不够。他拎起旧琴谱包走向门口,忽然注意到角落里有一道目光一直追随着他。

那是个穿着定制西装的男人,独自坐在阴影处,面前的威士忌几乎没动过。即使在昏暗的灯光下,也能看出他轮廓分明的侧脸和与生俱来的贵气。程郁迅速移开视线,这样的客人不是他能招惹的。

推开门,雨下得更大了。程郁把琴谱包护在怀里,正准备冲进雨幕,一把黑伞突然撑在他头顶。

"你的肖邦弹得很特别。"

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程郁转身,对上了那双在酒吧里注视他的眼睛。近距离看,这个男人比他想象中还要英俊,眉骨立体,鼻梁高挺,下颌线条如刀削般锋利。最令人心惊的是他的眼神——像黑夜中的捕食者,锐利而危险。

"谢谢。"程郁下意识后退半步,"我不认识你。"

"沈宴。"男人伸出左手,右手仍稳稳举着伞,"恰好是个欣赏古典音乐的俗人。"

雨滴打在伞面上的声音突然变得很大。程郁犹豫片刻,握住了那只手。沈宴的掌心干燥温暖,指腹有常年握笔留下的薄茧。

"程郁。"他简短地自我介绍,"如果没有别的事..."

"我有个提议。"沈宴打断他,"每周三次,来我家弹琴。曲目你定,每小时两千。"

程郁猛地抬头,怀疑自己听错了。这个价格是他在酒吧收入的十倍。

"为什么?"他忍不住问。

沈宴嘴角微微上扬:"我失眠。你的琴声比安眠药有效。"

雨水顺着伞骨滑落,在两人周围形成一道透明水帘。程郁能闻到沈宴身上淡淡的檀香混着威士忌的气息,危险又迷人。

"我需要考虑。"他最终说道。

沈宴从西装内袋取出一张名片,纯黑卡纸上只有烫金的姓名和电话:"明天给我答复。"

说完,他把伞柄塞进程郁手中,转身走进雨中。昂贵的西装很快被雨水打湿,但沈宴的背影依然挺拔如松。程郁站在原地,直到那个身影消失在街角。

第二天清晨,程郁被房东的敲门声惊醒。

"最后通牒,今天不交租就搬出去!"中年女人的声音穿透薄薄的门板。

程郁抓起床头的名片,烫金字体在晨光中闪闪发光。他拨通了电话,响了一声就被接起。

"想好了?"沈宴的声音通过电波传来,比昨晚更加低沉。

"嗯。"程郁握紧手机,"我接受。"

沈宴的住所是城中最顶级的高层公寓。程郁站在2701室门前,手心渗出细汗。他穿着唯一一件还算体面的白衬衫,袖口已经有些发黄。

门开了,沈宴一身居家打扮,简单的黑色针织衫和休闲裤,却依然贵气逼人。他侧身让程郁进门:"琴房在左边。"

公寓内部出乎意料的简约,黑白灰的主色调,几乎没有多余的装饰。唯一引人注目的是整面落地窗外璀璨的城市夜景。

琴房里放着一台施坦威D274,市价超过两百万。程郁不自觉地屏住呼吸,这是每个钢琴家的梦想。

"随便弹点什么。"沈宴靠在门框上,姿态放松却充满掌控感。

程郁在琴凳上坐下,手指轻轻抚过光洁的琴键。他选择了德彪西的《亚麻色头发的少女》,一首温柔如水的曲子。

弹到一半时,他注意到沈宴闭上了眼睛,眉心那道常年紧锁的皱纹似乎舒展了一些。程郁悄悄观察这个神秘的男人——他眼下有淡淡的青黑,显然长期睡眠不足;左手无意识地摩挲着右手腕上一道淡疤,像是某种心理阴影的外化。

曲终时,沈宴睁开眼睛:"继续。"

就这样,程郁弹了整整两小时。当他停下来时,发现沈宴已经坐在角落的沙发上睡着了,冷峻的面容在睡梦中显得出奇地年轻脆弱。

程郁轻手轻脚地起身,从沙发上拿了条毯子盖在沈宴身上。近距离看,沈宴的睫毛长得惊人,在脸上投下扇形阴影。程郁突然有种奇怪的冲动,想用手指触碰那道阴影。

就在这时,沈宴猛地睁开眼睛,一把抓住了程郁的手腕。他的眼神锐利如刀,完全不像刚睡醒的人。

"对不起,我只是..."程郁慌乱地解释。

沈宴松开手,坐起身:"我睡了多久?"

"大约四十分钟。"

"奇迹。"沈宴轻哼一声,"通常我连十分钟都睡不着。"

他站起身,从抽屉里取出一张支票递给程郁:"下周同样时间。"

程郁接过支票,数字比他预期的多了一倍:"这太多了..."

"包括你的沉默。"沈宴直视他的眼睛,"我不喜欢私生活被讨论。"

程郁点头,把支票小心地放进琴谱夹层。离开时,他注意到玄关处摆着一个相框,照片里的沈宴站在一位白发老人身旁,两人表情都很严肃。相框上有道明显的裂痕,像是被摔过。

接下来几周,程郁每周三次准时出现在沈宴的公寓。他们很少交谈,沈宴通常只是安静地听琴,偶尔会睡着。程郁渐渐摸清了他的喜好——不喜欢浪漫派后期过于华丽的曲目,偏爱巴洛克时期的结构感和古典主义的克制。

一个雨夜,程郁弹奏肖邦的《雨滴前奏曲》时,沈宴突然开口:"为什么选择钢琴?"

程郁的手指没有停:"六岁时在孤儿院听到一位志愿者弹《致爱丽丝》,觉得那是魔法。"

"孤儿院?"沈宴微微挑眉。

"父母车祸去世。"程郁轻描淡写地说,转了个调,"你呢?为什么听钢琴?"

沈宴沉默片刻:"我母亲是钢琴老师。她去世后,家里再没人弹琴了。"

程郁敏锐地注意到他用的是"家里"而非"家"。那天晚上,沈宴罕见地听了整整三小时没有睡着。程郁离开时,雨已经停了,但空气依然潮湿沉重。

第四次去沈宴家时,程郁在电梯里遇到了一个不速之客。那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穿着考究的三件套西装,身上散发着浓郁的古龙水气味。

"你就是沈宴的新宠?"男人上下打量着程郁,目光轻蔑,"比上一个朴素多了。"

程郁握紧琴谱包:"我只是钢琴老师。"

"林世诚。"男人突然自我介绍,"告诉沈宴,他父亲的老朋友们很想念他。"

电梯停在27楼,林世诚没有跟出来,但程郁能感觉到那道如芒在背的视线直到电梯门关闭才消失。

那天沈宴心情明显不好,桌上放着半瓶已经打开的麦卡伦。程郁刚弹了十分钟,沈宴就打断了他:"今天换一首。"

"想听什么?"

"能让人忘记一切的曲子。"沈宴的声音带着危险的边缘。

程郁想了想,开始弹奏李斯特的《叹息》。这是一首技巧极其复杂的曲子,他很少在公开场合演奏。高潮部分,他的右手小指突然一阵刺痛——车祸留下的后遗症。一个音符弹错了。

沈宴猛地抬头:"你的手怎么了?"

程郁下意识藏起右手:"旧伤,不影响教学。"

沈宴大步走过来,不容拒绝地抓住他的手腕。当他看到程郁小指不自然的弯曲时,眉头紧锁:"谁干的?"

"雨天打滑,自己撞的。"程郁试图抽回手,但沈宴握得更紧了。

"撒谎。"沈宴冷声道,"这种伤像被人故意折断的。"

程郁突然感到一阵委屈:"就算知道又怎样?你能让时光倒流吗?"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沈宴的眼神变得深不可测,他松开程郁的手腕,转身走向落地窗。城市灯火在他身后延展,如同星河倒映。

"我不能。"沈宴背对着他说,"但折断你手指的人会付出代价。"

程郁心跳漏了一拍:"那只是个意外。"

沈宴没有回应,只是说:"继续弹。"

那晚之后,他们的关系微妙地改变了。沈宴开始偶尔留程郁吃晚餐,虽然只是简单的厨师准备好的餐点。程郁则发现沈宴的书房里收藏了大量古典乐唱片,有些甚至是绝版。

一个月后的深夜,程郁接到沈宴的电话:"现在能过来吗?"

电话那头的声音异常紧绷。程郁看了看窗外倾盆大雨,还是答应了。

沈宴开门时状态很糟,眼睛布满血丝,手里攥着半杯琥珀色液体。公寓里一片狼藉,几个空酒瓶倒在地毯上,昂贵的陶瓷花瓶碎在墙角。

"弹琴。"沈宴简短地命令。

程郁什么也没问,径直走向钢琴。他弹了舒伯特的《即兴曲》,然后是莫扎特的《小夜曲》,最后回到肖邦的《雨滴前奏曲》。当最后一个音符消散在空气中时,沈宴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今天是我母亲忌日。"

程郁没有转身,只是轻声问:"想听她最喜欢的曲子吗?"

沈宴没有回答,但程郁已经开始弹奏——巴赫的《哥德堡变奏曲》,钢琴家公认的试金石。弹到第25变奏时,他感到沈宴的气息靠近,随后一双有力的手臂从背后环住他的肩膀。

沈宴的下巴抵在程郁头顶,呼吸沉重:"继续。"

程郁的手指没有停顿,尽管心跳如雷。沈宴的胸膛紧贴着他的后背,隔着薄薄的衣料能感受到对方的心跳。这个拥抱没有任何情欲色彩,却比任何亲密接触都更令人心颤。

曲终时,沈宴松开了手:"留下来。"

这不是请求而是陈述。程郁跟着他走进卧室,沈宴从衣柜里拿出崭新的睡衣:"客房在隔壁。"

程郁接过睡衣,他们的手指短暂相触。沈宴突然说:"林世诚找过你。"

"电梯里遇到过一次。"程郁承认,"他说是你父亲的老朋友。"

沈宴冷笑一声:"他是害死我母亲的帮凶之一。"顿了顿,"离他远点,他很危险。"

程郁想问更多,但沈宴已经转身走向浴室。那晚,他睡在沈宴隔壁的客房,听着雨声和隐约的脚步声直到天明。

清晨,程郁被门铃声惊醒。他穿着借来的睡衣打开门,看到一个妆容精致的女人站在门外。

女人看到程郁明显一愣,随即恢复镇定:"告诉沈宴,董事会九点开始,别又迟到。"

说完她转身就走,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上敲出清脆的声响。程郁站在原地,闻到她留下的浓郁香水味,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酸涩。

"我秘书。"沈宴的声音突然响起,他不知何时已经站在走廊上,一身笔挺西装,完全看不出昨晚的颓废,"把早餐吃了,司机送你回去。"

程郁想说点什么,但最终只是点点头。临走时,他注意到玄关的相框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幅小小的水彩画——雨中伫立的老房子。

接下来的日子,程郁和沈宴的关系越来越微妙。他们开始有更多交谈,偶尔会一起听新买的唱片,甚至为某个作曲家的风格争论。程郁发现沈宴在音乐上有惊人的见解,而沈宴则惊讶于程郁对商业的敏锐直觉。

一个周五的下午,程郁提前到达公寓,发现门没锁。他推门进去,听到书房传来激烈的争吵声。

"你父亲不会同意你这么做的!"是林世诚的声音。

"我父亲死了。"沈宴的声音冰冷刺骨,"就像你们希望的那样。"

"那个小钢琴家知道你的真面目吗?"林世诚恶意地说,"知道你手上沾的血?"

一阵沉默后是重物倒地的声音。程郁忍不住走到书房门口,看到林世诚狼狈地坐在地上,嘴角渗血。沈宴站在他面前,眼神冷酷得令人胆寒。

"滚出去。"沈宴一字一顿地说,"下次我会用更直接的方式解决问题。"

林世诚爬起来,看到门口的程郁,突然笑了:"看来你的小宠物很关心你啊,沈宴。"

沈宴这才注意到程郁,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恢复平静。林世诚离开后,书房里只剩下沉重的呼吸声。

"你都听到了?"沈宴问。

程郁点头:"足够多了。"

沈宴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我不是你以为的那种人。"

"我知道。"程郁走近一步,"你是会为了保护在乎的人折断别人手指的那种人。"

沈宴猛地抬头,眼中闪过惊讶。程郁突然意识到,这是他们第一次如此直白地谈论那些潜藏在表面下的暗流。

"今晚别弹琴了。"沈宴最终说,"陪我喝酒。"

他们在落地窗前喝光了一整瓶威士忌。沈宴讲述了他父亲如何被商业伙伴背叛,母亲如何在压力下抑郁而终;程郁则分享了他在孤儿院的童年和对音乐近乎偏执的热爱。酒精让秘密变得轻如鸿毛,却让心跳声重如擂鼓。

凌晨三点,程郁发现自己靠在沈宴肩上,而沈宴的手正轻轻抚摸他的头发。这个动作如此自然,又如此令人心碎。

"我该走了。"程郁轻声说,却没有动。

沈宴的手停顿了一下:"留下来。"

这次,他没有指向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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