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雪夜里的交锋

别墅的书房被改造成了临时监控室，林浩带来的设备占据了半张书桌，屏幕上跳动的绿色代码像一群不安分的萤火虫。肖战坐在旁边的沙发上，假装翻阅艺术杂志，眼角的余光却总被屏幕吸引 —— 那些扭曲的字符里藏着赵总的阴谋，也藏着林浩看向他时复杂的目光。

“防火墙暂时稳住了，但对方还在试探。” 林浩敲下最后一个回车键，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需要二十四小时盯着。”

“辛苦你了。” 肖战合上书，起身想倒杯水，却被林浩抓住手腕。

“肖战，你看着我。” 林浩的声音带着红血丝，“你真的要留在这儿？留在他身边？”

肖战的手腕被攥得生疼，他试图挣脱：“林浩，别这样。”

“我哪样了？” 林浩的情绪激动起来，“看着你被那个姓王的玩弄于股掌之间？看着你为了画廊把自己卖了？”

“这是我的选择！” 肖战提高了音量，挣脱他的手后退一步，“画廊是外公一辈子的心血，我不能让它毁在我手里！”

“那我呢？” 林浩的声音陡然低落，像被雪压弯的树枝，“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说过要一起把画廊做大的，你忘了吗？”

这句话像根针，猝不及防地刺进肖战心里。他别过脸，看着窗外飘落的雪花：“对不起。”

“我不要对不起。” 林浩上前一步，几乎要贴上他的额头，“跟我走，现在就走。我有钱，我们可以重新开始……”

“够了！” 肖战猛地推开他，力道之大让林浩踉跄着后退两步，撞在设备线上。屏幕瞬间黑了下去，绿色代码消失在黑暗里。

“怎么回事？” 王一博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刚结束视频会议，领带松垮地挂在颈间，看到书房里的混乱，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设备掉线了！” 林浩慌忙检查线路，手指因为紧张而发抖，“是肖战，他刚才推我……”

“我没有！” 肖战的脸颊涨红，“是你自己站不稳！”

王一博没说话，只是走到屏幕前，弯腰查看线路。他的手指修长，很快就找到了松动的接口，轻轻一按，屏幕重新亮起，绿色代码再次跳动起来。

“王总真是好手段。” 林浩看着两人之间无声的默契，语气里的酸意几乎要溢出来，“连修个线路都有人配合。”

王一博直起身，目光在林浩脸上扫过，像在看一件无关紧要的垃圾：“张助理会安排客房，林先生要是累了可以休息。” 他特意加重了 “林先生” 三个字，带着明显的疏离。

林浩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攥紧了拳头却没敢发作。肖战看着他眼底的不甘，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得发疼。

晚饭时，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王玥带来的草莓蛋糕放在餐桌中央，粉色的奶油上点缀着鲜红的草莓，却没人动。

“哥，你尝尝这个，我特意让甜品店做的。” 王玥试图活跃气氛，用小勺挖了一块递到王一博嘴边。

王一博没接，只是摇了摇头：“没胃口。”

林浩突然笑了一声，拿起一块蛋糕塞进嘴里：“味道不错，不像某些人，身在福中不知福。” 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肖战。

肖战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没说话。王一博却放下了筷子，黑眸里翻涌着寒意：“林先生要是觉得别墅的饭不合胃口，可以现在就走。”

“我走不走，好像轮不到王总管。” 林浩也放下叉子，直视着王一博，“只要肖战在这儿，我就不会走。”

“你以为你是谁？” 王一博的声音冷得像冰，“肖战是我的人，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你的人？” 林浩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你把他当什么？宠物吗？签个协议就想困住他？”

“至少我能保住他想保的东西。” 王一博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林浩，“而你，除了只会说漂亮话，还能做什么？”

“我……” 林浩的脸瞬间涨红，却被问得哑口无言。他确实没能力保住画廊，否则也不会眼睁睁看着肖战签下那份屈辱的协议。

“够了！” 肖战猛地站起来，椅子腿与地板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你们别吵了！”

他看着剑拔弩张的两人，又看了看一脸担忧的王玥，突然觉得很累。这场闹剧，像一场没有尽头的噩梦。

“我去画室待着。” 肖战转身离开餐厅，没再回头。

画室里很冷，肖战裹紧了身上的外套，却依然挡不住从心底冒出的寒意。他走到画架前，看着那幅未完成的《破土》草图，笔尖悬在半空，却迟迟落不下去。

门被轻轻推开，王一博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件羊绒披肩。“外面下雪，画室没开暖气。” 他将披肩搭在肖战肩上，指尖不经意间擦过他的脖颈。

肖战的身体僵了一下，没躲开。“谢谢。”

“林浩那边，我会让张助理送他走。” 王一博看着画架上的草图，“不用委屈自己。”

“不用。” 肖战摇摇头，“他说得对，是我自己签的协议。” 他顿了顿，抬头看向王一博，“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没用？”

王一博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伸手想摸摸他的头，却被肖战偏头躲开。男人的手停在半空，最终还是收了回去：“在我眼里，你比谁都勇敢。”

这句话像一道暖流，瞬间冲散了肖战心底的寒意。他看着王一博认真的眼神，突然想起下午在雕塑工作室，他说要用《破土》时的样子，想起他笨拙地煎蛋的样子，想起他护在自己身前的样子。

“发布会那天，” 肖战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坚定，“我会跟你一起去。”

王一博的眼睛亮了一下，像被雪擦亮的星子：“好。”

雪越下越大，窗外的世界变成了一片白茫茫。林浩不知何时站在画室门口，看到里面相对无言的两人，眼神暗了下去，转身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第二天早上，肖战醒来时，发现林浩已经走了，只留下一张字条：“肖战，我等你想通的那天。” 字迹被泪水晕开了一角，模糊了最后一个字。

肖战捏着字条，心里五味杂陈。王玥蹦蹦跳跳地跑进来，手里拿着件红色的围巾：“肖老师，这个给你！我哥说你怕冷。”

肖战接过围巾，柔软的羊毛贴着掌心，带着淡淡的雪松香气 —— 是王一博常用的那款香水味。“你哥呢？”

“在书房打电话，好像是说发布会的事。” 王玥挤了挤眼睛，“我哥对你真好，从来没见他对谁这么上心过。”

肖战的脸颊有些发烫，将围巾围在脖子上，长度刚刚好，像是量身定做的。他走到书房门口，听到王一博正在打电话，语气严肃：“安保必须加强，尤其是数据传输环节，不能出任何差错。”

挂了电话，王一博看到站在门口的肖战，眼神柔和了些：“醒了？”

“嗯。” 肖战走进来，“林浩他……”

“走了。” 王一博打断他，“张助理送他去机场的。”

肖战点点头，没再说话。书房里很安静，只有壁炉里的火噼啪作响，暖融融的。王一博看着他脖子上的红围巾，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挺好看的。”

肖战的脸更烫了，别过脸看向窗外：“雪好像停了。”

“下午去看看发布会现场？” 王一博提议道，“顺便确认一下《破土》的摆放位置。”

“好。” 肖战答应着，心里却不像表面那么平静。围巾的温度透过羊毛传过来，像王一博的指尖，轻轻落在他的皮肤上。

发布会现场布置得如火如荼，工人们正小心翼翼地将《破土》安放在镀金底座上。金属根系在灯光下泛着冷光，与金色底座形成鲜明的对比，却奇异地和谐。

“比想象中好。” 王一博站在雕塑前，语气里带着一丝赞许，“你的眼光不错。”

“是雕塑本身好。” 肖战看着那束从根系里透出的光，“它本来就该发光。”

王一博转头看向他，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落在他脸上，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脖子上的红围巾像团跳动的火焰。男人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突然伸手，将他耳边的一缕碎发别到耳后。

“肖战，” 他的声音很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发布会结束后，我们……”

话没说完，张助理匆匆跑过来，脸色苍白：“王总，不好了！赵总那边放出消息，说我们的城西项目存在严重的安全隐患，现在媒体都在外面等着……”

王一博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眼神冷得像冰：“查清楚是谁泄的密。”

“已经在查了，但现在怎么办？媒体堵在门口，我们根本出不去。” 张助理急得满头大汗。

肖战看着乱成一团的现场，又看了看眉头紧锁的王一博，突然开口：“我有办法。”

他走到《破土》前，拿起手机对着雕塑拍了张照片，然后编辑了一条微博：“真正的破土，是在质疑声中扎根。城西项目，我们用数据说话。” 配图是那张《破土》的照片，根系里的光在阴影里格外醒目。

点击发送的瞬间，肖战的手心全是汗。王一博站在他身边，看着他的侧脸，突然觉得，这条红围巾没选错 —— 像极了他心里那束不敢承认的光。

媒体的骚动渐渐平息，微博上的讨论却愈演愈烈。有人质疑，也有人被《破土》的寓意打动，开始期待发布会的真相。肖战看着手机屏幕上不断上涨的转发量，长长地舒了口气。

“你总能给我惊喜。” 王一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一丝笑意。

肖战转头，撞进他深邃的眼眸里，那里映着自己的影子，像被雪藏了很久的秘密，终于见了光。他突然觉得，这场雪，或许不是来冻结一切的，而是来覆盖过往的尘埃，让新的种子，有机会破土而出。

回去的路上，车里放着舒缓的音乐。肖战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渐渐融化的积雪，心里一片清明。他知道，发布会只是开始，他和王一博之间的路还很长，或许还会有更多的荆棘和风雪，但只要那束光还在，他就有勇气走下去。

王一博握着方向盘的手偶尔会轻轻碰一下他的手背，像在确认什么。肖战没有躲开，任由那点温度在皮肤上游走，像雪地里燃起的一小簇火苗，微弱，却足以照亮前行的路。

别墅的灯光在远处亮着，像个温暖的港湾。肖战知道，那里有等待他的人，有未完成的画，还有一个不敢承认却在悄悄滋长的念头 —— 或许，他和王一博之间，不只是协议那么简单。

雪彻底停了，夜空被洗得格外干净，星星像撒在黑丝绒上的碎钻。肖战看着窗外的星空，突然想起母亲的《星夜》，画里的月亮总是那么圆，那么亮，仿佛能照亮所有的黑暗。他想，或许他的月亮，也终于要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