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油灯将人影拉长,扭曲地投在粗糙的石壁上。络腮胡被牢牢捆在椅子上,额头冷汗涔涔。萧赞坐在稍远一些的桌边,面前摊放着几张记录用的羊皮纸和笔墨。
元疏则眼神凌厉如冰,唇角噙着一丝毫无温度的冷笑,缓缓踱步。
他猛地停下脚步,俯身,几乎与络腮胡鼻尖相对,低沉的声音带着金属般的质感,敲打着对方紧绷的神经:“骨头倒硬。不过,再硬的骨头,也扛不住灰狼会的狼头牌压碎。” 话音未落,他从怀中掏出一块黑沉沉的骨牌,啪地一声狠狠拍在旁边的木桌上。骨牌顶端赫然雕刻着一个狰狞的狼头,獠牙毕露,正是灰狼会核心成员的身份凭证,也是从黑市关键证人处截获的铁证。
那狼头骨牌仿佛带着诅咒,络腮胡的目光一触及它,瞳孔骤然收缩,身体剧烈地一颤,最后一点侥幸瞬间瓦解。灰狼会的规矩他太清楚了,身份暴露的下场比死更惨。
就在这时,萧赞清润却穿透力十足的声音响起,宛如在冰水里投入一颗石子,平静却直击要害:“赵五,你替他们卖命,无非求财,也求家人平安。”他拿起笔,轻轻蘸墨,动作优雅从容,仿佛在书写诗篇,而非审讯,“你家中老母年迈,妻子贤淑,幼子……上月刚满周岁吧?甚是可爱。”
人证赵五猛地抬头看向萧赞,眼神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恐惧。竟然连他儿子的月份都知道了?!
萧赞迎着他的目光,语气依旧平和,甚至带着一丝悲悯:“右贤王保不住你了。证据确凿,狼头牌在此,你这条线已经暴露于日光之下。狡兔死,走狗烹的道理,你比我们更懂。拓跋晏王子胸怀仁慈,”他微微侧身,示意阴影中的拓跋晏,“此刻你若交代幕后主使、赃物流向、参与此事的其他关键人物,将功折罪。王子承诺,必尽全力保全你的妻儿老小性命,并给他们一条生路。否则……” 他没有说完,只是轻轻放下笔。
“我说!我说!求殿下开恩!” 赵五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涕泪横流,嘶声喊道,“是……是灰狼三当家!是他亲自下令让我们在运输途中换掉好铁,往盐里掺沙石!所得暴利,七成上交给了……给了右贤王的大管事额尔德!交易账簿藏在……藏在‘醉驼铃’酒馆的地窖暗格里!还有几个负责押运的头目是……”
接下来的审讯异常顺利。赵五如同竹筒倒豆子,将灰狼会如何垄断关键运输节点、如何与右贤王的心腹额尔德勾结、如何分赃、还有哪些同伙参与等关键信息一一吐露。萧赞笔走龙蛇,迅速而准确地记录着每一个名字、地点和细节。元疏则在一旁冷眼注视,偶尔插一句冰冷的追问,确保没有遗漏和谎言。拓跋晏在阴影中听着,眼神越来越亮,这些供词如同一把把精准的手术刀,足以精准地切割掉右贤王伸向盐铁命脉的毒瘤手臂。
有了确凿的人证和物证,拓跋晏雷霆出击。
拓跋晏以“整顿盐铁、肃清奸佞、平息民怨”为由,在王庭议事会上当众发难。他展示了缴获的劣质盐铁样品,出示了赵五的签字画押供词、灰狼会参与运输的证据链以及起获的账簿。当那枚象征着灰狼会核心权力的狼头骨牌被呈上时,右贤王脸色铁青,大殿内一片哗然。
只打爪牙,不碰本体: 矛头直指“贪婪无度、祸乱民生、中饱私囊”的灰狼会和右贤王的大管事额尔德。他痛斥这些蛀虫蒙蔽主上,败坏王子声誉,致使盐铁混乱,民不聊生。
北狄王拓跋宏迅速宣布:处死罪大恶极的灰狼会三当家及数名头目;将额尔德下狱,抄没其非法所得;当众焚毁缴获的劣质铁器和掺假盐,最后,并开放部分优质库存,以略低于之前暴涨的价格紧急投放市场,稳定物价。
利用这来之不易的权威和民意支持,拓跋晏顺势宣布推行新的盐铁贸易制度:引入元疏萧赞建议的部分措施,如公开招标部分次级运输环节给信誉良好的中小商会,在王庭设立盐铁监察使,定期公示价格和来源,增加透明度,打击垄断。虽然核心矿源和主干运输仍未完全脱离权贵掌控,但这已是巨大的进步。
……
王庭深夜的寂静。烛火幽微的密室,拓跋晏屏退所有心腹,亲自锁紧厚重的门栓。他转向静候的元疏与萧赞,深邃的眼眸在跳跃的光影中沉淀着难以言喻的沉重。
拓跋晏没有迂回,低沉的声音在狭小空间里回荡,带着一种揭开尘封秘辛的决绝:“洛王殿下,萧大人”他目光灼灼地直视元疏萧赞,“你们可曾记得,长宁公主?”
空气骤然凝固。元疏瞳孔猛地一缩,凌厉的眉眼瞬间染上惊诧,与萧赞温润的眼眸交汇。元疏的声音斩钉截铁:“长宁公主元忍雪,是我嫡亲的姑姑。宫中年长者无不感念,言公主风华绝代,为家国大义,远赴千里,凛然风骨令人敬仰。”
拓跋晏闭上眼,再睁开时,眼底深处翻涌着孺慕与刻骨的悲伤,他缓缓道,字字千钧:“她……亦是养我长大,予我骨血亲情,我心中唯一的……母亲。”
说明一下哈就算络腮胡没有招供赞赞也不会把他家人怎么样的,纯粹吓唬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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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