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簇昨天晚上被薛触云折腾到很晚，根本不想起床。可是听到高途哥哥来了，还是强行睁开眼坐起了身。

  薛触云很喜欢给花簇“上课”，这个过程被薛触云定义为“驯化”。薛触云有一支特制的教鞭，不需要很用力地打在Omega身上，就会让Omega极其不舒服。也不是那种难以忍受的疼，也不会留下非常明显的伤痕，更像是一种心理上的“凌迟”。

  薛触云并没有恋童癖，除了易感期对房事也几乎没有欲望。最关键的是，除了花咏，对别人也没有什么性趣。所以从来也没有真正意义上对花簇做过什么。但是他喜欢看到花簇因为自己的“驯化”而哭泣。每当花簇哭的白里透红的时候，薛触云总能感到无与伦比的满足。每每此时他会释放一些适量的信息素压迫，让花簇有些痛感，从而哭的泪水更多更破碎：“如果你哥哥会哭的话，是不是也会像你这样呢……”

  薛触云找了一身粉色的长袖长裤运动套装给花簇套上，昨晚花簇心不在焉，所以自己的“驯化”留下了比以往更多的痕迹。

  “去吧，去拯救你善良的高途哥哥吧。”薛触云有“眼线”，甚至知道高途会走哪条街。所以当花簇出现在没带行李而买洗漱包的高途面前时，竟吓了高途一跳。

  “小簇，你怎么在这？”

  “我和高途哥哥心有灵犀吧。”花簇有些尴尬，他不敢说自己是因为薛触云在P国有着天罗地网的“眼线”而出现的。

  “你还好吗？文琅说你哥哥联系不到你，他那天对你……可他是为了你好……”

  “我知道！我知道……”花簇第一句是说给高途的，第二句是说给自己的……

  “高途哥哥没来过圣伊芙兰吧，我带你去看看蒂森河吧……”花簇自然地拉起高途的手，打了个出租车直奔蒂森河。

  蒂森河是一条贯穿P国首都圣伊芙兰的河流，也是P国最大的运河。河的两边是公园，这个时节正值暑假，会有很多父母带着孩子在河边公园游玩，看来往的游轮货船。

  花簇找了个安静的长椅，跟高途聊起了天：“高途哥哥刚生了宝宝不久吧，为什么来P国？”

  “来散散心……”高途看着河边抱着孩子走过的一位妈妈，开始跟花簇讲起了自己的母亲：“我妈妈，在P国做过交换生。”

  “是嘛，那高途哥哥的妈妈，很优秀啊……”

  “是很优秀，可是她在我跟你差不多大的时候就去世了，心脏病……”高途看着眼前的大河，视线似乎顺着记忆而流远。

  “那真遗憾……可是我很羡慕高途哥哥，你至少见过自己的妈妈是什么模样的。”花簇的小脑袋耷拉下来，开始摆弄手指。这是花簇难过时的状态。

  “的确。”高途不否认这点，虽然自己的家庭远远比不上花氏家族。但是自己切切实实有过些许幸福的童年：“我记得你说过，你没见过自己的亲生母亲……我很抱歉……”

  花簇挤出一个苦涩的笑：“高途哥哥你总是这样，不是你的错也要抱歉吗？”

  高途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转头看向花簇。

  花簇笑得更无奈了：“说起来，我跟我妈妈，好像都没见过彼此什么样子呢……如果我死了，到了那边，会认得我的妈妈吗？家里连一张她的照片都没给过我……”

  “小簇，你……”

  花簇凝视着面前平静的河面突然问高途：“高途哥哥，如果我不是Omega就好了对吧？如果我分化成了Alpha，哪怕只是B级Alpha，或者像我哥一样成为了强大的Enigma，是不是一切都不一样呢？”

  “为什么这么说？”高途对花簇的问题感到疑惑。

  “至少她是因为诞育了一个有用的Alpha而死掉，而不是因为生了个没用的Omega……”

  高途看着花簇的侧脸，这个角度完全就是一个染着彩头发的花咏。如果花咏分化成了Omega，会是花簇这个样子的吗？

  “谁告诉你Alpha就一定是有用的，Omega就一定是没用的？”高途简直不明白，花簇也是在P国上过贵族学校的孩子，到底是谁教他的这种思想。

  花簇没有说话，只是依旧淡淡地看着河面……

  “没有如果的花簇！假如我们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前，就能看到未来所拥有的人生从而选择来或不来，那这个世界上的人口至少得少一半！谁都想投胎成有权有钱人家的Alpha，都不想成为穷苦家庭里的Omega。”高途转过头，眼神看向远方：“在我生玫瑰以前，我觉得被爱的孩子来到这个世界上才有意义。可文琅说得对，你哥哥，我，少游，你文琅哥……我们几个人都不算完全被爱的孩子啊。这个世界上也有很多人的存在，不是因为被爱。可是花簇，我们已经存在了，就不要去想我们为什么存在，而要想着我们应该成为什么样的存在！做什么样的事，成为什么样的人，走什么样的路，这才是我们应该考虑的事。”

  花簇灰败的神情似乎有些动容，视线从蒂森河收回：“高途哥哥，你恨少游哥和文琅哥吗？”

  “你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他们……对你不好……”花簇仔细地看着高途，想从高途的眼睛里确认答案，如果高途说恨，自己将毫不犹豫地站在薛触云的阵地。

  “我没这么想过！花簇，你还小，很多事跟你解释或许你会想不通。但是我有了乐乐和玫瑰，我觉得挺幸福的。”

  “可是……为什么呢……有了宝宝就能接受一切吗？”

  “不是因为有了宝宝才接受了一切，是因为我接受了一切的发生，才有了宝宝……我选择了我想走的路，所以我要努力地走好！”高途说完，突然想到会不会当初母亲也有和自己一样的心境……

  “Cloud错了……高途哥哥根本不需要被拯救……高途哥哥有的选……明明很自由……”花簇念念叨叨，像是在跟高途说，又像是在跟自己说。

  高途没听明白，只觉得这个可怜的孩子快碎了：“花簇，你怎么了？是有谁跟你说过什么了吗？”

  “不对！我能救高途哥哥！”花簇突然站起身看向周围，拉起高途的手就开始跑：“高途哥哥，咱们得走了！就现在！”

  高途一夜未归，沈文琅给盛少游打去了电话：“高途人呢？”

  盛少游正在看海汇药业新厂房的授权书，对沈文琅的这一通电话感到莫名其妙：“高途不在神瑛山庄看乐乐和玫瑰吗？你怎么问到我这？”

  “人要是在我还跟你打电话？昨天上午我开完标回到家就没看到他，昨天晚上人也没回来。高途才出月子几天，你们盛放生物不给休产假？”沈文琅皱着眉，翻看着神瑛山庄的监控视频。上午九点半高途出了神瑛山庄的大门，神色如常，只背了个黑色斜挎包。

  “你以为我们盛放生物和你们HS一样不拿人当人用？我给了高途18个月的带薪产假。RDP上市后实验室只有五个值班人员了，剩下的人下周去海汇车间盯岗。高途要是在我这我会不知道？”

  “你跟花咏在一起吗？高途去找花咏了吗？”

  “早上一起吃的饭，现在不在一起。我确定高途昨晚也没联系过阿咏！”盛少游听着沈文琅的语气不像是故意在跟自己开玩笑，一边说一边让陈品明去调昨天实验室和员工宿舍的监控。

  “那麻烦少游总，用你那聪明的大脑好好想一想，你还有什么仇家，有可能对高途下手。”

  “我的仇家一定不会比你的多！而且我确定，没有我认识的人敢再绑架高途！”盛少游很烦沈文琅这股子阴阳怪气，但还是从陈品明调出的监控里确认了昨天高途的确没来过实验室和员工宿舍。

  “我认识的人也没人敢！”沈文琅突然想到了什么：“难道是……”

  “薛触云！”盛少游和沈文琅异口同声，两人都同时愣了几秒，还是盛少游先反应过来：“咱们到X控股大厦碰头！”

  沈文琅和盛少游赶到花咏办公室的时候，花咏的脸色很难看。在两人来之前，他已经收到了沈文琅的信息，已经让常屿去查了高途最近的收支明细。在前天的时候，高途买了一张江沪直飞圣伊芙兰的机票，明明P国对国内免签也不过近两年的事情……按照花咏对高途做事从不晚点的了解，加上那个航班没有延误……那么现在不出意外的话，高途应该是要出意外了……

  “他好端端的去P国干嘛？”沈文琅看着常屿递过来的平板简直不明白高途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高途的母亲庞帆，在P国读过书。而她在P国的老师，是薛触云的外婆。”花咏拿着一份从P国学术网上查到的论文：“高途可能是想去母亲生前待过的学校看看吧……”

  “天呐……我那时候为什么没仔细看看……”盛少游拿起论文，是当时高途在跟自己申请实验动物时拿的那份。

  “少游，你对P国的事不了解，不怪你。”

  “薛触云难道已经算到高途会去P国……因为产后抑郁？”盛少游不像花咏和沈文琅之前就认识薛触云，不禁感叹起薛触云的手笔。

  “就算高途不去，他手里也还有花簇。”花咏看着常屿整理的黑水老宅被辞退的佣人名单，那是之前自己在老宅的眼线：“这小子不会让我这么久联系不上的，要么是老东西不让他跟我联系，要么是薛触云。现下看来，应该是后者。”

  “花咏，那你打算怎么办？”沈文琅现在没空管花咏的分析，只想确保高途的安全。

  “等！”花咏看着电脑屏幕上显示P国时间的时钟，淡淡地说。

  “等什么？”沈文琅没有花咏那么淡定：“不赶紧安排在P国找人你到底要等什么？现在看来薛触云就是个疯子，高途要是被他抓到还有命吗？”

  “至少薛触云现在不会要高途的命！”

  “花咏，你别托大！你怎么那么笃定？”沈文琅对花咏不紧不慢的态度感到火大。

  花咏点了点手机，跟沈文琅解释：“最多再有一个小时，我一定会接到薛触云的电话。他算计了那么久，又算计的那么尽，他就是在等跟我的这场谈判！”

  高途身体还没恢复太好，也不像花簇还是个青春期的孩子。被花簇拉着跑了两个街区后就一步也跑不动了：“不行……别跑了……花簇……你到底要带我去哪？”

  “高途哥哥不能停！还有一条街，前面就是共和党的总部大楼了！”花簇警惕地看着四周所有有摄像头的地方，只要过了这个红绿灯，前面就是共和党的地盘了。那里的监控薛触云就看不到了……

  然而比绿灯先亮起的，是一辆迈巴赫的车灯。花簇认得这辆车，是薛触云的座驾……

  薛触云修长的身影从副驾驶出来，带着月季花的气息：“高途先生，好久不见啊～不知道高途先生有没有兴趣，光临寒舍～”

  沈文琅从来没想过一个小时会有这么难捱。自己现在对高途的踪迹完全没有头绪，只能不得不跟着花咏一块“气定神闲”。就在沈文琅实在忍不了的时候，花咏的手机终于响了……是用高途的微信打过来的语音通话……

  “花咏，你知道能在哪找到我，但是你要一个人来！”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