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博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如同一尊被钉在地上的修罗站了一晚。
他听着窗外永无止境的雨声,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肖战苍白如纸的脸,他颤抖的身体,他空洞的眼神……以及更久远之前,他明媚的笑容,他狡黠的目光。
他也能感受到那个人的绝望和固执,他知道他在用这种方式逼他,惩罚他,也惩罚他们自己。
爱与恨,占有与毁灭,担忧与愤怒,无数种极端的情感在他胸中疯狂撕扯,几乎要将他整个人撕裂开来!
他紧紧咬着牙关,口腔里弥漫开浓郁的血腥味,是咬破了口腔内壁,也是心头滴出的血。
他不能低头。
一旦低头,他所建立起来的、用以保护自己那颗早已破碎心脏的冰冷堡垒,就会彻底坍塌。
他害怕那之后的失控,害怕再次被抛弃,害怕承认自己依旧会被那个人如此深刻地影响和伤害。
而庭院中,肖战的意识早已模糊。
寒冷侵蚀了他的四肢百骸,疼痛变得麻木,耳边只剩下轰鸣的雨声。
他跪在那里,凭着的是一股不肯认输的、也是对自我惩罚的绝望意志。
他知道王一博在看着。
他知道自己在逼他。
他也知道,这或许是他们之间最后一场惨烈的较量,赌注是他的命,也是他们之间最后一丝可能。
季向空、任少白、杨震几人也在不远处站了一夜,个个面色沉重,眼下乌青,却无计可施。
终于,在天色即将亮起前最黑暗的时刻,肖战的身体达到了极限。
那根紧绷的弦,嗡的一声,断了。
他纤细的身影猛地一晃,再也支撑不住,如同被折断了翅膀的蝶,软软地向前倒去,溅起一片冰冷的水花。
在意识彻底被黑暗吞噬的前一秒,他仿佛透过迷蒙的雨幕和模糊的视线,看到主殿那扇一直紧闭的门被猛地撞开!
一个熟悉的身影如同失控的猛兽,带着前所未有的惊惶和速度,疯狂地冲入雨幕,朝着他奔来。
那张总是冰冷又扭曲的脸上,此刻写满了无法掩饰的、近乎破碎的焦急和恐惧。
……王一博?
这个念头如同最后的微光,在他黑暗降临的意识中一闪而过,随即彻底陷入了无边的冰冷和沉寂。
王一博几乎是瞬移般冲到了肖战身边,跪倒在地,颤抖着手将那个冰冷得毫无生气的人儿紧紧抱进怀里。
触手的冰凉和柔软无力让他心脏骤停!
“肖战!肖战!”他声音嘶哑地低吼着,拍打着肖战冰冷的脸颊,试图唤醒他,却发现对方毫无反应,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
那一直强撑着的、冰冷的伪装,在这一刻彻底粉碎。
巨大的恐慌如同巨手攥紧了他的心脏,痛得他无法呼吸。
“叫医师!快叫医师!”他猛地抬头,朝着周围吓得呆若木鸡的守卫和心腹发出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咆哮,眼眶赤红,里面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恐惧和慌乱。
他一把将肖战打横抱起,紧紧地、小心翼翼地搂在怀里,试图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他冰冷的身躯,快步朝着内殿冲去。
雨水打湿了他的头发和衣袍,他却浑然不觉,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怀里这个脆弱得仿佛一碰即碎的人身上。
这一场惨烈的对峙,终究以最两败俱伤的方式,暂时落下了帷幕。
而他们之间那纠缠不清的孽缘,却在血的教训和雨的冲刷后,走向了更加未知、也更加痛苦的深渊。
冰晶宫内灯火通明,却驱不散弥漫的恐慌。
稚奴淋了雨,受了凉,现在也在发烧,其他医师战战兢兢肖战地帮诊脉,额头冷汗涔涔。
床榻上的omega浑身湿冷,脸色苍白如雪,呼吸微弱急促,显然已经陷入深度昏迷,高烧如同烈火般从他体内烧起来,烫得吓人。
王一博像一头焦躁的困兽,在床榻边来回踱步,周身散发着骇人的低气压。
每一次看向床上那抹脆弱的身影,他眼底的恐慌就加深一分,而随之而来的,是无法控制的、对自己和局面的滔天怒火。
“怎么样?!”他猛地停下脚步,声音嘶哑地吼道,如同惊雷炸响在寂静的殿内。
医师吓得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发抖:“殿、殿主……夫人本就体虚,寒气深入肺腑,又忧思过甚,这高烧来得凶猛……”
王一博一把揪起医师的衣领,赤红的眼睛几乎要滴出血,“我告诉你们!他若是有半点差池,你们统统给他陪葬!”
他猛地转身,一拳狠狠砸在旁边的冰雕立柱上!
“轰!”坚硬的冰柱竟被砸出裂痕!
“废物!都是废物!”他嘶吼着,如同疯魔了一般,开始疯狂打砸殿内一切可以打砸的东西!
精美的冰雕、玉器、桌椅……在他狂暴的力量下纷纷化为齑粉!碎片四溅,巨响不断,整个宫殿如同遭遇了一场风暴。
守卫和侍女们跪了一地,瑟瑟发抖,连大气都不敢出。
发泄般的破坏持续了良久,直到殿内一片狼藉,王一博才喘着粗气停下来,胸口依旧剧烈起伏,但眼中的疯狂稍微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更深沉的、几乎要将他淹没的恐惧。
他看向床榻,肖战依旧安静地躺在那里,仿佛外界的一切风暴都与他无关。
王一博踉跄着走到床边,缓缓跪了下来。
他伸出手,颤抖地抚上肖战滚烫的额头,那惊人的热度灼痛了他的指尖,也灼痛了他的心。
他打来冰水,拧干帕子,极其小心、甚至堪称温柔地敷在肖战的额头上,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
他用沾湿的棉签,一点点润湿肖战干裂起皮的嘴唇。
他握着肖战冰凉的手,不停地揉搓,试图将自己的热度传递过去。
“阿战……醒醒……”他低声喃喃,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哀求和无助,“我不逼你了……再也不逼你了……你睁开眼看看我……”
他守了整整三天三夜,寸步不离,眼神一刻也未从肖战身上离开。
那小心翼翼的呵护,与毁天灭地的暴怒判若两人。
或许是昂贵的药材起了作用,或许是他那笨拙却持续的物理降温起了效,肖战的高烧终于缓缓退去。
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肖战艰难地睁开了眼睛。
意识逐渐回笼,身体的剧痛和虚弱感也随之而来。
他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守在床边、眼底布满血丝、下巴冒出青色胡茬、神情复杂无比的王一博。
四目相对。
他就那样静静地看着王一博,眼中涌动着王一博看不懂的情绪。
王一博见他醒来,眼中瞬间爆发出巨大的惊喜,他下意识地想伸手去碰他,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醒了?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想不想喝水?”
肖战只是看着他,一言不发。
那彻底的、将他隔绝在外的沉默,像一盆冰水,瞬间浇灭了王一博刚刚升起的些许暖意,也再次点燃了他心底那根敏感易爆的引线。
“说话!”王一博的语气沉了下去,带着压抑的怒火,“我让你说话!”
肖战依旧沉默,甚至缓缓闭上了眼睛,拒绝交流的姿态显而易见。
这种无声的抗拒,比任何激烈的反驳都更让王一博失控。
恐慌和愤怒交织,将他再次推向极端。
“好……好得很!”王一博气极反笑,眼底重新染上疯狂的赤红,“我看你能忍到什么时候!”
他猛地俯身,粗暴地撕开肖战的衣襟,刚刚退去高热的身体还带着病后的脆弱和敏感。
“睁开眼!看着我!”他掐着肖战的下巴,强迫他面对自己。
肖战被迫睁开眼,无论王一博如何动作,如何折磨,他甚至咬破了自己的嘴唇,鲜血染红了苍白的唇瓣,却始终不肯发出一丝声音。
“叫出来!骂我!求我!随便你说什么!”王一博的动作一次比一次狠戾,像是要将他彻底撕碎,言语如同毒刃,“你的声音呢?嗯?不是要逼我吗?不是很有骨气吗?”
肖战的身体在被迫承受,眼泪生理性地不断滑落,混着唇上的血,显得凄惨又破碎。
但他就是死死咬着牙关,将所有声音都锁在喉咙里,用这种极端的方式,守护着自己最后一点可怜的尊严和反抗。
王一博看着他那副破碎不堪却依旧倔强沉默的样子,心口传来一阵尖锐的剧痛,不知是源于愤怒还是别的什么。
他发现自己竟然无法从这种残忍的征服中获得任何快感,只剩下无尽的空虚和越来越浓烈的、自我厌恶的痛苦。
这场单方面的、沉默的折磨,最终在两败俱伤的疲惫中结束。
王一博喘着粗气停下来,看着身下如同失去灵魂的破布娃娃般的肖战,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暴怒,有懊悔,有恐慌,还有一种连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深切的绝望。
他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粗暴地拉过被子盖住肖战,转身大步离开,背影仓皇如同败逃。
殿内再次恢复死寂,只剩下肖战微弱的呼吸声,以及那弥漫不散的血腥与情欲交织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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