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战曾不止一次跟王一博说,遇见他是这辈子的幸运。可如今,躺在过往的碎片里,他开始反复怀疑——怀疑那个口口声声说“永远”的人,怀疑自己当初不顾一切的心动,更怀疑这段从开始就藏在阴影里的感情,本就不该生根。
他没再回王一博的住处,连坚果都早早接回了老宅。这几天他不敢让父亲单独待着,索性守在家里,往后的日子怎么走,他没力气想,也不敢想。
这天肖战在厨房煮着粥,父亲在阳台给母亲生前最宝贝的吊兰浇水,水珠落在叶片上的声音,混着厨房里的蒸汽,透着说不出的冷清。突然响起的敲门声打破了寂静,父亲擦着手去开门,门外站着的是小岩,手里还拎着两袋礼品。
“小岩?快进来。”父亲侧身让他进门。
肖战听见动静从厨房出来,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淡淡问:“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伯父和你。”小岩把礼品递过去,目光落在肖战脸上,见他眼下的青黑重得像化不开的墨,眼底满是心疼,却没敢多问。
饭桌上格外安静,三人各自扒着碗里的饭,只有碗筷碰撞的轻响。肖战偶尔给小岩夹一筷子菜,动作机械,脸上没有半分笑意。小岩看着他这副模样,想说点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饭后小岩坐着没走,肖战心里清楚,他来绝不止是探望。“爸,我跟小岩去楼下买些水果。”他起身,小岩立刻跟着站起来,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门。
刚走到楼下,肖战就停下脚步,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说吧。”
“战哥……”小岩攥了攥手心,还是开口,“一博出来了。”
肖战的心脏猛地漏跳了一拍,指尖却依旧冰凉,脸上没半点波澜:“所以呢?要我去见他?”
“不是的战哥!”小岩急忙解释,“那件事不是你想的那样,他是被人下了药才……”
“小岩。”肖战打断他,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疲惫,“我累了,真的好累。”
“我知道你现在不信,可我必须把话说完。”小岩的眼睛红了,声音里带着急意,“现在全网都在封杀他,代言全掉了,影视资源也被撤了,公司也跟他解约了……而且,连我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在巴黎买了房、落了户,他的户籍早就迁到那边了,人一从警局出来,就被工作人员带去了机场,直接飞巴黎了。战哥,他恐怕……恐怕再也回不来了。”
肖战垂在身侧的手轻轻颤了颤,心里那片早已冷却的地方,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碰了一下,泛起细密的疼。他怎么会不知道王一博为什么选巴黎?那年两人去巴黎旅游,傍晚牵着手走在塞纳河畔,夕阳把河面染成金色,他随口说了句:“要是能一直住在这里就好了,不用躲躲藏藏,能光明正大跟你散步、逛街,不用怕被人拍。”
当时王一博停下脚步,转过身盯着他的眼睛,语气认真得不像开玩笑:“战哥,你想的话,我们就住这儿。”
他还笑着打趣:“你不用工作啦?你可是顶流艺人,难道要放弃事业陪我在这儿养老?我可不想耽误你。”
王一博没再说话,只是伸手把他搂进怀里,下巴抵在他发顶,轻轻蹭了蹭:“战哥,对我来说,你比什么都重要。”现在想来,第二天王一博说要去处理“私人行程”,那消失的两三个小时,恐怕就是去办落户手续了。他回来时,眼睛亮得像藏了星星,抱着自己又亲又蹭,说“以后有惊喜要给战哥”,原来那惊喜,是他偷偷规划的、属于两人的未来。
可这份未来,如今却成了最锋利的刺。肖战抬起头,看着远处的天空,云朵慢慢飘着,像极了那些抓不住的时光。他嘴角扯出一抹极淡的笑,声音轻得像要被风吹散:“挺好的,祝他在那边顺利。”
“战哥!”小岩急得眼眶都红了,上前一步抓住他的胳膊,“你们真的不再见一面吗?就听他亲口解释一次,哪怕就一次!你再给他一个机会,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好不好?”
“我们?”肖战重复着这两个字,像是在嘲笑自己,“我跟他早就没有‘我们’了。不对,或许从始至终,就从来没有过‘我们’。”他垂着眼,眼底的光一点点暗下去,像熄灭的烛火,“我当年就该知道,有些光,看着亮,其实根本抓不住。”
“战哥……”小岩还想说什么,却被肖战轻轻推开了手。
“谢谢你今天来,也谢谢你告诉我这些。”肖战的声音很轻,目光落在单元楼的楼道口,“我爸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先上去了。以后……你也别再为我们的事奔波了,好好工作。后会有期。”
“战哥,你保重。”小岩看着他的背影,张了张嘴,终究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你也是。”肖战没回头,脚步一步步踏上台阶,楼道里的灯光昏黄,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显得格外单薄。
推开门,父亲正坐在沙发上翻着旧相册,相册摊开的那一页,是上次王一博来家里吃饭拍的照片,母亲穿着紫色的棉袄,笑得眼睛都眯了,父亲站在母亲身边,手搭着母亲的肩膀,嘴角带着笑意;而他身边,站着的是王一博,穿着黑色的大衣,偷偷在身后攥着他的衣角,眼底满是温柔。肖战的心脏又疼了起来,他别过脸,不敢再看。
父亲抬起头,见他两手空空地回来,也没多问,只轻轻“嗯”了一声,把相册合了起来,放在膝盖上。肖战看了眼父亲的侧脸,见他眼底的红痕又深了些,却没敢提起相册的事,只低声说:“爸,我回房间歇会儿。”父亲点了点头,没说话。
肖战走进卧室,关上门的瞬间,紧绷的肩膀终于垮了下来。他靠在门板上,顺着门板缓缓滑坐在地,眼泪毫无预兆地砸在膝盖上,晕开一小片湿痕。他想起小岩说的话,想起王一博在巴黎的房子,想起两人曾经的约定,心里像被无数根针同时扎着,疼得喘不过气。
不知道坐了多久,门外传来父亲轻咳的声音,肖战急忙擦干眼泪,把盒子放回床头柜,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褶皱。他知道自己不能垮,父亲还需要他,这个家还需要他撑着。
肖战用袖口狠狠蹭掉眼泪,连带着把喉间的哽咽也压下去,他不能垮,父亲患有高血压,这时候要是父亲再出事,这个家就真的散了。
“爸,下午出太阳,我带您去公园走走。”他站在父亲身后,看着父亲佝偻的背影,声音尽量放得平稳,却还是藏不住发颤的尾音。
父亲半天没动,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点头,动作慢得像生了锈的齿轮。
公园里的长椅被晒得发烫,肖战却觉得浑身发冷。他看着父亲盯着地面出神的样子,那鬓角的白发在阳光下晃得人眼疼,忽然想起小时候父亲也是这样,牵着他的手坐在长椅上,会把剥好的橘子塞进他嘴里。
“爸,您是不是怪我?”他攥着衣角,指甲几乎嵌进肉里。
父亲侧过头,眼底的红血丝清晰可见:“怪你什么?”
“怪我打电话让妈来,怪我害死了妈。”肖战的声音崩不住了,眼泪砸在裤子上,晕开一小片湿痕,“这些天您都不跟我说话,我知道……您心里是怨我的。”
父亲转过头,看着儿子通红的眼睛,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背,自己的眼眶也湿了:“战战……我该怨你什么呢……现在我怨你,你妈会回来吗?……而且就算换成是我,接到你的电话,也会立刻去找你……”他顿了顿,声音里满是疲惫,“这些天我不说话……是没敢接受你妈不在的事实……是我对不起你……战战……我的乖孩子……”
肖战再也忍不住,靠在父亲肩上哭了出来,父亲也红着眼眶,轻轻拍着他的背。阳光下,父子俩紧紧挨着,像是要把彼此的悲伤都揉进这暖里。
“爸,我想妈了,好想好想。”
“爸也想她,每天都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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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