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序再次出现在他们面前时，是一个细雨蒙蒙的傍晚。他依旧是一副人畜无害的学者模样，撑着一把普通的黑色雨伞，站在宿舍楼下一棵枝叶稀疏的梧桐树下，仿佛只是路过等人。

王一博和肖战接到加密通讯后，一前一后走下楼梯。肖战的心跳有些快，既因为即将展开的未知合作，也因为这是第一次，他和王一博要共同面对一个来自外部世界的、代表着一股势力的“外人”。他下意识地靠近了王一博半步，几乎能感受到对方身上散发出的那种沉静而戒备的气场。

“王先生，肖同学。”陈序微笑着打招呼，目光在两人身上扫过，尤其在王一博身上停留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几天不见，王先生的气色似乎……凝练了不少。”作为观测站的资深研究员，他对能量波动极为敏感，能感觉到王一博周身那股曾经因失控而略显躁动的能量场，此刻变得内敛而稳定了许多。

王一博没有回应他的寒暄，直接问道：“有进展？”

“是的。”陈序点点头，收起伞，示意两人跟他往人更少的校园后区走去，“边走边谈。关于‘奇点涡流’，我们有了更精确的坐标和动态模型。它移动的速度比预想的要快，而且……活跃度在持续升高。”

细雨打在树叶上，发出沙沙的轻响。陈序压低声音，语气凝重：“更令人担忧的是，我们监测到它最近一次的能量脉冲，似乎……带有某种指向性的扫描特征。我们怀疑，它可能并非完全无意识，而是在‘寻找’什么。”

这个推测让肖战后背一凉，忍不住抓住了王一博的手腕。王一博反手握住他的手，指尖温热有力，传递着无声的安抚。他看向陈序：“怀疑的目标？”

陈序的目光意味深长地落在王一博身上：“最大的可能，是它感知到了同类，或者说，感知到了能够引发它‘兴趣’的能量源——比如，一位频繁进行时空跳跃的个体。”

空气瞬间变得凝重。这意味着，王一博不仅可能吸引了涡流，甚至可能已经成为被主动搜寻的目标。

“所以，我们的时间不多了。”陈序总结道，“我们需要尽快进行一次近距离的探查，至少摸清它的基本行为模式和能量结构。而这，需要王先生你的能力。”

“具体计划。”王一博言简意赅。

“我们无法直接抵达涡流所在的空间坐标，那需要穿越极度不稳定的时空屏障，风险太大。”陈序解释道，“但我们发现，在现实世界与涡流所在维度的‘夹缝’中，存在一些因为涡流引力而产生的、相对脆弱的‘薄弱点’。通过这些薄弱点，可以有限地投射感知，窥探涡流的情况。”

他停下脚步，三人已经来到了校园后区一片僻静的小树林边缘。这里靠近废弃的老实验楼，平时鲜有人至。

“我们找到了一个相对稳定的薄弱点，就在这附近。”陈序指着前方空无一物的空气，“我们需要王先生你尝试将你的感知力，通过这个点延伸出去。这既是探查，也是对你目前控制能力的一次实战检验。”

王一博松开肖战的手，上前一步，目光锐利地扫视着陈序所指的区域。在他集中精神的情况下，确实能隐约感觉到那片空间的异常，有一种极细微的、类似隔着毛玻璃看东西的扭曲感。

“我需要做什么？”王一博问。

“集中你的意念，将能量聚焦于感知，而不是跳跃。”陈序指导着，“想象你的意识是一根探针，轻柔地刺破那层‘薄膜’。我们会在这里监控能量波动，确保你的安全。切记，一旦感觉到任何强烈的排斥、吞噬感，或者意识有被拉扯的迹象，立刻撤回！绝对不要试图对抗或深入！”

王一博点了点头，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周围的雨声似乎渐渐远去，他的全部心神都沉入了体内那片能量的海洋。不同于之前练习微观控制时的精细操作，这次需要的是将感知延伸至体外，甚至穿透维度壁垒，难度和风险都不可同日而语。

肖战紧张地看着他，双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他看到王一博的眉头微微蹙起，周身的气息开始变得玄妙而不可捉摸，仿佛他整个人都要融入这片雨幕和空间之中。

几分钟过去了，王一博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只有细微的能量波动以他为中心缓缓荡漾开来。陈序则拿着一个巴掌大的精密仪器，密切关注着上面的数据变化，表情严肃。

突然，王一博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晃动了一下，脸色瞬间变得苍白，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

“王一博！”肖战惊呼出声，想要上前，却被陈序用眼神严厉制止。

“别打扰他！他在对抗干扰！”陈序的声音紧绷。

王一博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他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在穿透那层“薄膜”的瞬间，仿佛闯入了一个充满恶意和混乱的领域。并非具体的景象或声音，而是一种纯粹的、冰冷的、想要同化和吞噬一切的意志。那意志如同无形的触手，试图缠绕并拉扯他的感知，要将他拖入无尽的深渊。这就是“奇点涡流”的气息！充满了毁灭和贪婪！

他谨记陈序的警告，没有硬抗，而是果断地切断了那部分延伸出去的感知力，如同壁虎断尾求生一般，意识迅速缩回。

“呃……”一声闷哼，王一博猛地睁开眼睛，踉跄着后退了一步，被及时冲上来的肖战紧紧扶住。

“你怎么样？”肖战的声音带着哭腔，他看到王一博的眼底残留着一丝未散去的惊悸。

王一博摇了摇头，借着他的力道站稳，深吸了几口气才压下胸腔翻涌的气血和那股冰冷的恶心感。“没事。”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但眼神却异常明亮，甚至带着一丝锐利的光芒，“我‘看’到了。”

陈序立刻走上前，急切地问：“感知到了什么？具体描述！”

“混乱……吞噬……”王一博斟酌着词语，试图描述那非人的体验，“一种冰冷的意志，想要同化一切。它的核心……能量密度极高，结构……很不稳定，像随时会爆炸。”

他停顿了一下，看向陈序，语气沉重：“而且，它确实在‘动’，不是无规则的移动，而是有方向的……像是在追踪一条痕迹。”

陈序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追踪痕迹……看来我们的推测是对的。它很可能是在追踪你跳跃时留下的时空轨迹。”他看向王一博的眼神充满了复杂的情绪，“王先生，你的感知非常宝贵。这证实了涡流的威胁性和主动性。我们必须加快行动了。”

这次短暂的探查，虽然凶险，却收获了至关重要的信息。它不仅验证了“观测站”的推测，更让王一博亲身感受到了敌人的可怕。这不再是纸面上的数据，而是切身的威胁。

回去的路上，雨已经小了。肖战紧紧挨着王一博，感受到他手臂传来的微凉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知道，刚才那一刻，王一博一定经历了极大的凶险。

“下次……能不能不去？”肖战小声地问，带着一丝哀求。

王一博停下脚步，转过身，双手扶住肖战的肩膀，目光沉静而坚定地看着他：“肖战，逃避解决不了问题。那个东西，如果不管，迟早会找到我们。到时候，会更被动。”

他的手指微微用力，传递着决心：“只有了解它，才能找到对付它的方法。为了我们能一直安稳地在一起，这一关，必须过。”

肖战看着王一博眼中不容置疑的坚定和那份为他、为彼此未来而战的担当，所有劝阻的话都咽了回去。他低下头，将额头抵在王一博的胸口，声音闷闷的，却不再犹豫：“那……你一定要小心。我等你回来。”

王一博收拢手臂，将人紧紧抱在怀里，下巴抵着他的发顶，低声承诺：“嗯，我会的。”

细雨无声地洒落在相拥的两人身上，寒冷的湿意却被彼此胸膛的温度驱散。第一次主动触碰未知的涟漪，虽然带来了更深的危机感，却也淬炼出了更坚定的勇气和更紧密的羁绊。真正的行动，即将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