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战一步一步走近，绣着金线的嫁衣下摆曳过地面，他指尖轻抬，冰凉的指腹点上王一博因药效而紧抿的唇，清晰感受到那压抑的颤抖。

　　“这不是皇叔教我的么？”他声音放得极轻，“想要的东西，就该想尽办法去争，去抢。”

　　烛火恰在此时噼啪爆开灯花，在他眼底跃动出幽深的光。

　　“如今我学成了，皇叔可还满意？”

　　不等回应，他已勾起唇角，那笑意在烛光下绽出惊心的艳色，“你不是想娶玉珈吗，那我用玉珈的身份跟你入洞房如何？”

　　王一博猛地攥住他手腕，眼底翻涌着药效与怒意：“肖战！”

　　“肖战？”肖战顺势贴近，青丝垂落在他颈间，唇几乎贴上对方耳廓，“皇叔认错了，我是玉珈。”

　　嫁衣层层散开，如盛放的红莲，烛火摇曳，映着两道纠缠的身影。

　　晨光熹微，透过雕花窗棂，在满地狼藉的婚房中投下斑驳的光影。

　　红烛早已燃尽，只余几缕青烟，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甜香与靡靡之气。

　　王一博睁开眼，剧烈的头痛与身体的疲惫瞬间袭来，下意识看向身旁，枕畔空无一人，他猛地坐起身，锦被滑落，露出胸膛上几道鲜明的抓痕。

　　昨夜种种，如破碎的潮汐猛然撞入脑海。

　　烛火摇曳的婚房，那人含泪又带笑的眼，被扯落的嫁衣，滚烫的肌肤，压抑的喘息。

　　“皇叔…轻一点…”

　　他指节蓦地收紧，攥皱了身下的绸缎，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那股熟悉的冷香与情欲的气息交织在一起。

　　门外传来施三声音：“王爷，可要起身？元公公已在前厅等候多时了。”

　　王一博微微蹙眉，哑着声音，“知道了，”他掀被下榻，“施三。”

　　“属下在。”

　　“他何时走的？”

　　“回王爷，陛下…天未亮便起身离府了。”施三当时也挺惊讶，没想到陛下竟然穿着喜服从房中走了出来，迟疑片刻，又补充道，“走时特意吩咐，不得打扰王爷安歇。”

　　空气里隐隐透出一股砭骨的冷意，仿佛凝滞般压得人胸口发闷。

　　“知道了。”

　　王一博长身玉立，墨色衣袍曳过冰冷的地面。

　　当他走至厅中。

　　元梦正手捧明黄圣旨，眉眼低垂：“定王接旨。”

　　王一博单膝及地，声音低哑：“臣接旨。”

　　元梦展开圣旨，尖细的嗓音在空旷的厅内回荡，字字如刀：：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定王拥兵自重，结党营私，心怀不轨！即日夺去爵位，押入天牢候审！”

　　话音落下的刹那，整座王府仿佛骤然凝固，随即，府内外甲胄碰撞之声四起，禁军铁桶般将王府围得水泄不通。

　　“臣，”王一博垂下眼眸，声音里听不出半分波澜，“接旨。”

　　这乾合王朝上下，谁都拿他无可奈何，满朝文武忌惮他兵权在握，更是畏惧他雷霆手段。

　　唯有肖战——

　　唯有那人，能让他心甘情愿俯首称臣，连枷锁都接得如此从容。

　　这一消息瞬间在京城传遍，定王昨日十里红妆迎娶新妇，今日便被打入天牢的消息，如同平地惊雷，瞬间炸响了整个京城。

　　茶楼酒肆间议论鼎沸，市井百姓皆惊愕难言。

　　谁能想到，那位权倾朝野定王，竟会在大婚翌日就沦为阶下之囚？

　　而此刻的宫内，冯玉顾不得整肃仪容，官袍都被风吹得凌乱，他径直闯入崇光殿外的长廊，却被元梦伸手拦下。

　　“冯相请留步，”元梦垂首恭立，“陛下尚在休息，特意吩咐过，今日谁也不见。”

　　冯玉声音急得不行，也顾不上合不合礼数，“元公公！定王下狱，举朝震惊！陛下怎能避而不见？”

　　元梦抬起眼，语气加重了半分：“陛下心意已决，丞相，请回吧。”

　　“元公公，”

　　元梦向前半步，声音压低，“丞相，慎言，圣心已定，再言便是忤逆，当心祸从口出。”

　　闻言，冯玉胸腔里那股焦急，一点点沉下去，就连那挺得笔直的腰背，几不可察地微微佝偻了一下，仿佛瞬间被抽走了几分气力。

　　沉默了足足三息，最终，极为缓慢地，对着那扇紧闭的殿门，深深一揖。

　　“臣…”他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告退。”

　　说完，不再看元梦，转身，一步一步，沿着来时长而空旷的汉白玉宫道，慢慢离去。

　　朱红宫门缓缓打开，单良杰看到冯玉立马迎上：“陛下怎么说？”

　　“不见。”冯玉面色凝重。

　　单良杰急得不行：“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昨日不是还好好的，两人还拜堂了。”

　　“你刚才说什么？”冯玉突然抓住他话中的关键，“你是说成婚那日，红盖头下的不是阿雅姑娘，是……”

　　单良杰压低声音：“是陛下…”他喉结滚动，艰难地补充，“而且…茶里被下了药，是，春药…”

　　“胡闹！”冯玉猛地甩袖，声音因震惊而发颤，“你们真是……胆大包天！”

　　“可是你也知道他们之间，”单良杰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想了想，“你也知晓陛下的性子，若是眼睁睁看着王爷与旁人拜堂成亲，那喜堂怕是要变成灵堂了。”

　　“我原以为经过昨夜，他们之间的隔阂总能消解几分，谁知今早竟是这般局面。”

　　冯玉闻言，只能化作一声悠长的叹息。

　　“我是真不明白，”单良杰的眉头越皱越紧，“他们在北漠时分明不是这样的，你是没看见，王爷那双眼睛就跟长在陛下身上似的，陛下正前面好好走着，王爷就突然从后面将人打横抱起，吓得陛下握拳捶他肩膀，他却笑得开怀…”

　　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带着几分难以理解的怅然：“明明在北漠还那般珍重，怎么回到京城，就全然变了模样？”

　　冯玉也不明白，可世间万千难题皆有解法，唯独情字无解，他仰首望天，语气很轻，“要下雨了。”

　　单良杰随之抬眼，只见浓云如墨，沉沉压过。

　　是夜，暴雨倾盆。

　　豆大的雨点砸在崇阳殿的琉璃瓦上。

　　肖战从噩梦中惊醒，胸口剧烈起伏，梦里王一博目光冷漠重复着那一句。

　　我答应的是玉珈，不是你。

　　他怔怔望着帐顶，眼角忽然滑落一滴温凉。

　　守在榻边的墨鱼被动静惊醒，轻盈跃上龙榻，喵喵叫了几声，见那泪珠滚落，凑近前来，伸出带着细刺的粉色舌尖，轻轻舔舐着肖战湿润的脸颊。

　　肖战将脸深深埋进墨鱼绒毛里，肩头微微颤动，压抑的哽咽声在寂静的寝殿中散开，如同碎了满地的玉珠。

　　锦缎寝衣自肩头滑落，露出大片肌肤，烛影摇曳间，可见如玉的胸膛上缀着点点红梅般的痕迹，从心口一路蔓延至腰际。

　　那些暧昧的印子在烛光下泛着微光，像是被揉碎了的花瓣的汁水，细细地铺陈在皎洁的月光上。

　　“皇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