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战是被一阵尖锐的刺痛惊醒的。天刚蒙蒙亮，左臂伤口处传来火辣辣的痛感，比昨晚入睡时强烈了许多。他猛地坐起身，发现手机还握在手里，屏幕已经黑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动关机（或者没电）了。而那通持续了半夜的电话，自然也中断了。

但身体的感知告诉他，王一博那边的状况可能不太好。也许是伤口发炎，也许是单纯的晨间痛感加剧。这种清晰的、外来的痛苦，让他瞬间睡意全无，心情也跌到了谷底。新的一天开始，他们依然被这该死的连接束缚着。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起身洗漱。镜子里的自己，眼下有着明显的青黑。母亲已经准备好了早餐，看着他依旧不佳的脸色，担忧地问：“战战，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不用，妈，就是没睡好。”肖战勉强应付着，匆匆扒了几口饭，便借口说要出去散心，逃离了家。他必须立刻找到王一博，确认情况，然后去那个该死的钟楼。

他拿出手机，一边充电一边拨通了王一博的号码。响了好几声才被接起，传来的声音比昨晚更加沙哑虚弱，还带着一丝压抑的痛苦：“……喂。”

“你怎么样？”肖战开门见山，语气不自觉地带上了急切。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才传来王一博带着点自嘲的回答：“你觉得呢？” 意思很明显，肖战能感觉到。

“在原地等我，告诉我地址，我马上过去。”肖战不容置疑地说。他需要确认王一博的状态，也需要他带路去钟楼。

王一博报了一个离诊所不太远的旧小区地址。肖战拦了辆出租车，很快赶到了那里。那是一片看起来有些年头的居民楼，王一博站在其中一栋的背阴处，靠着墙，脸色比昨晚更加难看，嘴唇甚至有些发白。他换了一件黑色的T恤，但左臂处隐约能看到包扎的纱布轮廓。

看到肖战下车，王一博只是抬了抬眼皮，没说话。

肖战走近，能更清晰地感受到对方身体传来的不适——伤口的灼痛，全身的乏力，甚至还有一种低烧带来的闷热感。这种“感同身受”让肖战自己的心情也变得更加糟糕。

“能走吗？”肖战皱着眉问，语气算不上好。

王一博没回答，只是直起身，用行动表示可以。但他刚迈出一步，似乎牵动了肋下的伤，身体几不可查地晃了一下。

肖战几乎是下意识地伸手扶住了他的右臂。

就在肖战的手握住王一博上臂的那一刻——

奇妙的的事情发生了。

仿佛有一股微弱的电流瞬间流过两人接触的皮肤，紧接着，那种如影随形、盘踞在肖战左臂、肋骨乃至全身的、属于王一博的痛感，竟然骤然减轻了！不是完全消失，而是像被什么东西隔开了一层，变得模糊而遥远，从难以忍受的尖锐变成了几乎可以忽略的背景音。

与此同时，肖战清楚地看到，王一博一直紧蹙的眉头猛地松开了，脸上闪过一丝极度惊讶和难以置信的表情，随即，那因为痛苦和虚弱而紧绷的身体，也肉眼可见地放松了一丝。

两人都愣住了，保持着这个姿势，僵在原地。

肖战能感觉到，握住王一博手臂的掌心下，对方的肌肉从僵硬变得略微松弛。而他自己体内，那份外来的痛苦也获得了前所未有的缓解。

这短暂的舒适感只持续了不到三秒。

王一博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甩开了肖战的手，后退了半步，眼神里充满了惊疑和戒备，死死地盯着肖战，仿佛想从他脸上找出答案。

而随着接触的中断，那该死的痛感，如同潮水般瞬间回流，再次清晰地、一分不差地充斥了肖战的感知。左臂的灼痛，肋骨的闷痛，全身的酸痛……一切又回来了。

两人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巨大的震惊和困惑。

刚才……发生了什么？

亲密接触……能缓解疼痛？

这个发现，比共享痛觉本身更加荒谬，也更加……令人不知所措。

“……怎么回事？”王一博的声音干涩，带着难以置信。

“我不知道！”肖战也有些烦躁地低吼，他抬手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刚才那短暂舒适的感觉还残留着一点虚幻的影子，与此刻重新降临的痛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我碰到你……痛就减轻了。”

这个认知让空气瞬间变得诡异而暧昧起来。他们可是死对头！现在却发现，对方的触碰，竟然是缓解这诡异痛苦的“解药”？

这简直是对他们关系最大的嘲讽。

沉默再次降临，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更加沉重和复杂。去钟楼的路似乎变得格外漫长。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依旧保持着距离，但某种无形的、尴尬又迫切的东西，已经悄然弥漫在两人之间。

他们需要找到真相，解开这个连接。但在那之前，这个关于“触碰”的新发现，无疑给他们的关系，投下了一颗重磅炸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