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崖底的风,带着蚀骨的寒意,卷起细碎的沙砾,打在肖战苍白的脸上。他昏迷了不知多久,再次睁开眼时,只觉得头痛欲裂,浑身的骨头像散了架一般疼。“水……”他沙哑地开口,喉咙干得像要冒烟。“醒了?醒了就好。”一个苍老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浓重的西域口音。肖战费力地转头,看到一个穿着羊皮袄的老者正蹲在他身边,手里端着一个豁口的水囊。老者皮肤黝黑,满脸皱纹,眼神却很温和。“是你……救了我?”肖战接过水囊,贪婪地喝了几口,干裂的嘴唇终于有了些湿润。“昨天在崖边放羊,看到你掉下来的。”老者叹了口气,“命真大,这么高的崖,摔下来还能喘气。”肖战这才打量起四周。崖底比他想象的要宽阔,散落着许多巨大的岩石,角落里有一个简陋的窝棚,显然是老者临时的居所。“这里是……”“黑风口的背面,很少有人来。”老者道,“我叫阿纳川,是附近的牧民。你呢?从哪来?怎么会掉下来?”肖战犹豫了一下,没有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只道:“我叫肖战,和同伴来大漠办事,不小心失足掉下来的。”阿纳川没有多问,只是点了点头:“你的伤不轻,得好好养着。我这里有草药,先给你敷上。”接下来的几日,肖战便在阿纳川的窝棚里养伤。阿纳川虽是牧民,却懂得些粗浅的医术,采来的草药敷在伤口上,竟也缓解了不少疼痛。肖战的寒疾在崖底的阴冷中再次发作,夜里常常疼得蜷缩在床上,阿纳川便把自己的羊皮袄给他盖上,还生起小小的火堆为他驱寒。这日,肖战强撑着起身,想帮阿纳川整理晾晒的草药,却不小心碰掉了他挂在窝棚墙上的一个旧香囊。香囊摔在地上,里面的香料撒了出来,还滚出一块小小的玉佩。那玉佩是暖白色的羊脂玉,上面刻着一个“白”字,样式古朴,与肖战母亲白枂留给他的一块贴身玉佩极为相似。“这玉佩……”肖战捡起玉佩,眼中满是惊讶。阿纳川看到玉佩,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沉默片刻,才缓缓道:“这是我义女白枂的东西。她……很多年前就离开了西域,跟着她生父萧策回了中原,再没回来过。”“您义女叫白枂?生父是萧策?”肖战的心跳莫名加速。母亲白枂的名字,他绝不会记错,而“萧策”这个名字,母亲偶尔提起时,总说那是她的生父,前朝的靖国将军。阿纳川点了点头,看着肖战,忽然问道:“孩子,你……是不是阿枂的儿子?”肖战浑身一震,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您……您是我母亲的义父?是我的……义外祖父?”阿纳川的眼眶瞬间红了,他颤抖着抓住肖战的手:“傻孩子,叫我外祖父就好!我等你们母子,等了快三十年啊!”原来,阿纳川年轻时与靖国将军萧策是过命的挚友,他无妻无子,一直盼着能有个孩子承欢膝下。后来萧策喜得一对双生女,阿纳川便再三恳求,将年长些的女儿白枂过继给自己当义女。那段日子,阿纳川视白枂如己出,萧策也常带小女儿白凌来西域探望,两家人相处得其乐融融。可天不遂人愿,白凌后来染了急病,小小年纪便夭折了,阿纳川与萧策悲痛不已,对仅存的白枂更是疼惜万分。谁知数年后,萧策遭人陷害战死,白枂为避祸,跟着家族远走中原,从此与阿纳川断了音讯。阿纳川在西域苦等多年,鬓角染霜,没想到竟在这崖底,见到了自己的曾外孙。“难怪母亲总说,西域有她牵挂的人。”肖战恍然大悟,心中掀起惊涛骇浪。母亲白枂从未细说过在西域的过往,原来竟藏着这样一段温情与遗憾交织的往事。而三皇子肖翼的外祖父,正是当年陷害萧策的元凶之一,他对自己穷追不舍,恐怕不仅因为先皇后之子的身份,更与这段沾满鲜血的旧怨有关。阿纳川抹了把眼泪:“孩子,别怕。萧将军当年的旧部还有不少在西域,我这就去找他们。有我们在,定能护你周全,帮你查清所有真相,还你母亲和萧将军一个清白!”肖战看着阿纳川坚定的眼神,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跌落崖底的绝望,失去同伴的痛苦,在这一刻仿佛都有了寄托。他不再是孤身一人,他的身后,有视母亲如亲女的义外祖父,有外祖父留下的忠勇旧部,还有一群等待着为故主正名的英魂。而此时的药王谷,却迎来了意料之外的“释放”。洛伊和陌源被三皇子的人押回京城后,并未遭受苛待,反而被关在一处僻静的别院,每日有医官来看伤,饮食也颇为周到。半月后,赵虎忽然带着人,将他们“礼送”回了药王谷。“三皇子说了,药王谷与世无争,他不愿与谷中为敌。”赵虎皮笑肉不笑地说着,眼神却带着警告,“只是,还请洛谷主安分守己,莫要再插手朝堂之事,否则……”洛伊冷着脸,没有理他。赵虎也不在意,留下几句场面话,便带着人离开了。看着紧闭的谷门,陌源抚着胡须,眉头紧锁:“肖翼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就这么放我们回来,太反常了。”“他是怕逼急了药王谷。”洛伊沉声道,“父亲在世时,与江湖上诸多势力交好,药王谷虽不参与纷争,却也不是好惹的。肖翼现在正是夺权的关键时期,不想树敌太多。”他顿了顿,眼中满是担忧,“而且,他留着我们,或许是想以此为诱饵,引王一博和肖战现身。”两人心中皆是沉重。他们回来了,可王一博、沈言和肖战却依旧下落不明,生死未卜。与此同时,影阁总坛的一处僻静院落里,王一博缓缓睁开了眼。他和沈言被娄胤带回影阁后,便陷入了昏迷。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柔软的床上,身上的伤口已被妥善处理,包扎得整整齐齐。“你醒了?”沈言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他正靠在床头,脸色虽苍白,精神却好了些。王一博坐起身,环顾四周。这是一间宽敞的房间,陈设雅致,窗外是修剪整齐的庭院,甚至还有几名侍女在院外候着,看起来不像是囚室,反倒像一处静养的居所。“这是……怎么回事?”王一博皱眉,心中满是疑惑。他们是阶下囚,却受到如此待遇,实在诡异。“不清楚。”沈言摇了摇头,“我醒得比你早,问过侍女,她们只说阁主有令,让我们好生养伤,其他的一概不知。”“阁主?”王一博眼中闪过一丝警惕,“影阁阁主从未露面,娄胤不过是上领使,专管我们这些刺客的任务调度,他竟能做主把我们带到这里?”娄胤是王一博在影阁时的直接上司,位至上领使,权力极大,当年逼沈言叛逃的任务,便是经他之手发布。王一博对他向来厌恶,此人手段阴狠,野心勃勃,绝非甘居人下之辈。两人正疑惑间,院门被推开,一个穿着灰袍的老者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两碗汤药。老者须发皆白,眼神浑浊,看起来像个普通的药童。“两位公子,该喝药了。”老者的声音沙哑,将汤药放在桌上。王一博看着他,忽然开口:“娄胤呢?他没说要怎么处置我们?”老者抬起头,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却很快掩饰过去:“娄领使有要务在身,吩咐老奴好生照看公子们。至于其他,老奴不敢多问。”“他倒是有闲心。”沈言冷笑,“抓了我们,又不杀不放,是等着我们自己招供秘钥的下落?”老者笑了笑,露出没剩几颗牙的牙床:“大人们多虑了。安心养伤便是,阁主自有安排。”说罢,老者转身离开了房间,留下满室的疑云。王一博走到窗边,望着院外严密的守卫,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影阁阁主如此安排,绝非善意。是因为他知道自己与温姚的关系?还是因为秘钥?或是……娄胤与阁主之间,本就另有算计?他摸了摸怀中,那枚金面人留下的“天枢令”还在。或许,解开这一切谜团的关键,就在这枚令牌上。“看来,我们得好好‘养伤’了。”王一博的眼中闪过一丝冷冽,“顺便,查查这影阁总坛里,到底藏着多少见不得人的勾当。”沈言点头,眼中也燃起一丝斗志。无论这是陷阱还是转机,他们都必须抓住机会,不仅要自救,还要想办法找到肖战,找到所有真相。大漠的风沙依旧,崖底的少年在意外中寻到血脉羁绊,囚院中的两人在疑云中寻找破局之机,药王谷的牵挂,影阁的阴谋,三皇子的野心,都在这广袤的天地间,交织成一张越来越密的网。而那张藏在平安锁里的羊皮纸,依旧静静等待着被揭开的时刻,指引着所有人,走向最终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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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