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挡那一刀?”沈玦的声音再次响起,比之前更低沉,更近,仿佛就响在他的耳边。
白砚艰难地掀开沉重的眼皮,对上她近在咫尺的眼睛。她的瞳孔很黑,很深,里面映着跳动的烛光,也映着他狼狈不堪的影子。
“草民……不知。”他重复着之前的答案,声音嘶哑得厉害,“或许……是本能。”
“本能?”沈玦轻轻重复,伸出手,指尖隔着一层空气,虚虚地描摹着他包扎好的伤口轮廓,并未真正触碰,“什么样的本能,会让一个‘体弱书生’,在利刃加身时,不是躲开,而是迎上去?”
她的指尖最终落在了他完好那侧的肩膀,轻轻一点。
“还是说,你早就知道,那一刀……并不会真的要了本宫的命?”
白砚的心猛地一缩,剧烈的跳动牵动了肩上的伤口,带来一阵尖锐的疼痛,让他瞬间清醒了大半。他看着她,眼底的迷茫水汽褪去些许,重新浮现出那种深不见底的幽暗。
“主人……何出此言?”他声音依旧虚弱,却带上了几分不易察觉的紧绷。
沈玦笑了,那笑容里没有温度,只有洞悉一切的冷然:“那几个刺客,身手是不错,但想在西市那种地方,在本宫贴身侍卫的眼皮底下得手,未免太儿戏了些。更何况……”
她顿了顿,指尖下滑,轻轻勾住了他里衣的襟口,微微扯开一线,露出锁骨下方一小片肌肤。那里,除了新包扎的伤口,似乎并无其他异常。
“更何况,‘缠丝萝’虽能延缓愈合,但其气味特殊,对于经过特殊训练的人来说,并不难提前察觉并避开。那刺客拼死一击,用的却是这种华而不实的毒……你说,是不是很有趣?”
白砚的身体彻底僵住。他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看着她眼中那抹了然于胸的锐光,一股寒意从脊椎骨猛地窜起。
她都知道!
她早就看出了那场刺杀的蹊跷!甚至可能……那根本就是她自导自演的一出戏!
而他这“舍身相救”的戏码,在她眼中,恐怕更像是一场蹩脚的、急于表忠心的表演,或者……是另一种更深沉的算计。
“草民……不明白主人的意思。”他垂下眼帘,避开她迫人的视线,声音低哑,“草民只是……做了当时唯一能做的事。”
“唯一能做的事?”沈玦轻笑出声,手指松开他的衣襟,转而抚上他因失血而冰凉的脸颊。她的指尖带着一丝暖意,与他皮肤的冰冷形成鲜明对比。
“白砚,你很像一个人。”她的声音忽然变得有些缥缈,带着一种回忆般的口吻,“像很多年前,本宫养过的一只雪貂。看起来纯白无害,温顺粘人,可一旦被逼到绝境,咬起人来,又狠又准。”
她的指尖在他脸颊上缓缓移动,带着一种审视和玩味。
“你说,本宫是该继续把你当成那只温顺的宠物养着,还是该……拔掉你的利齿,让你再也伤不了人?”
白砚的心跳如擂鼓。他感觉到她指尖的力道微微加重,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掌控欲。
“主人……想如何,便可如何。”他闭上眼,长长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脆弱的阴影,仿佛已经放弃了所有抵抗,“草民的命,是主人救的。如今……也不过是还给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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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