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之南住的地方偏远，公交线路少得可怜，打车都要等半天，但至少房租便宜。等了好一会她才拦到一辆出租车，去最近的一家超市。

超市里的货架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商品，但她没心思逛，径直走向蔬果区。秦之南站在蔬菜摊前，心里盘算着晚上能做点什么。

正在秦之南采购时，她余光不经意扫向对面货架，瞥见一个男人站在自己的对面。

那人穿着深灰色连帽卫衣，每当她转头看其他方向，总能捕捉到一道视线若有似无地落在自己身上。

起初秦之南以为只是巧合，直到第三次下意识抬头，发现对方目光直勾勾盯着她。

秦之南后颈的汗毛瞬间竖了起来。她常年独居养成的警觉性在此刻骤然拉响警报，男人的眼神带着某种令人不适的黏稠感。

秦之南不动声色地抓起几颗土豆丢进购物篮，刻意放慢脚步，假装在挑选土豆的新鲜程度，实则借着蔬果区的货架作掩护，转身朝另一侧的绿叶菜区域挪去。

秦之南伸手准备抓一把小白菜就离开，指尖刚碰到菜叶，余光却猛地瞥见那道身影，此刻正站在离她不足半米远的洋葱堆旁。下一秒，那道黏腻的视线突然化作声音砸进耳膜。

"美女，一个人啊？交个朋友呗？"男人的嗓音带着刻意压低的温和，尾音却拖得黏糊糊的，像是掺了糖的刀刃。

他不知何时已逼近到半步之内，洋葱堆旁昏黄的射灯将他的影子斜斜拉长，几乎要笼罩住秦之南单薄的肩膀。

秦之南的手指僵在半空，指尖还悬在小白菜的菜叶上方，她猛地后撤半步。

"不用了。"她声音很轻，却很干脆，目光直视男人眼睛，试图用眼神筑起一道屏障。

话音未落，男人却突然咧嘴笑了，露出一颗略微发黄的虎牙，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

"哎哟别这么冷淡嘛。"男人向前又迈了半步。

"多交个朋友多条路啊。"他歪着头，目光肆无忌惮地扫过秦之南的锁骨。

"我这人最仗义了，以后买菜缺个拎袋子的，搬家缺个搭把手的......"

"不要，我不缺朋友。"秦之南打断他，声音提高了半分贝，引得两米外挑选水果的顾客投来疑惑的目光。

这男人离得太近了，秦之南几乎能闻到他身上混杂着烟味和汗酸的气息，能看到他卫衣领口处隐约的油渍，令她恶心。

"害羞啥呀？我就是看你挑菜挺仔细的，想着......"男人却不依不饶，反而笑得更欢了。

"先生，我在等人。"秦之南直视男人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后退了几步就想离开这里。

这句话像是一盆冷水当头浇下，男人的表情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他盯着秦之南看了两秒，似乎在判断她话里的真假，但很快又笑嘻嘻地凑近。

"等你男朋友啊？没事，我又不是……"男人这样说着，手也伸了出来似乎是想去抓秦之南的手臂，不让她离开。

“她说她不要，你耳朵聋了吗？”一个利落的女声如清脆的铃铛般从秦之南身后炸响，紧接着“啪”的一声脆响，一只手掌精准地拍掉了男人伸向秦之南手臂的指尖。

秦之南浑身一震，转头就看到一双凌厉的眼睛，这个短发女生不知何时站在她身侧，衣服被超市的穿堂风吹得微微晃动，露出一截线条坚毅的下颌。

女生右手攥着一瓶矿泉水，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整个人像一柄出鞘的短刀横亘在两人之间。

“你谁啊？多管什么闲事！”男人被这一巴掌打得踉跄了半步。

“老子就…我就是想和这位美女交个朋友，你管的着吗？”男人猛地刹住话头，像是被女生眼里迸出的寒光刺了一下。

“关你屁事啊！”

“关我屁事？”女生冷笑一声。

“这位小姐都说了‘不要’，你听不懂人话是不是？”她猛地将矿泉水瓶往秦之南身边的货架上一墩，塑料瓶与金属架碰撞发出“咚”的闷响。

秦之南感觉紧绷的后背瞬间松懈下来，她悄悄摸到藏在口袋里的手机，屏幕还亮着，警察局的待拨号界面在暗处泛着幽光。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站直身体，声音比刚才稳了三分。

“我已经明确拒绝你了，你要是再不依不饶，我就只能报警了。”秦之南将手机的报警界面亮出来给男人看。

男人额角的青筋突突跳了两下，他先是恶狠狠地瞪了短发女生一眼，又啐了一口，抬脚碾过地上残留的菜叶，骂骂咧咧地甩下一句。

“晦气！”便转身朝超市出口走去，卫衣兜帽在身后晃荡，像只斗败的公鸡。

秦之南直到那道身影彻底消失在货架尽头，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她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指尖仍在微微发抖。短发女生随手把矿泉水瓶扔进旁边的回收筐，转身拍了拍秦之南的肩膀。

“你没事吧？”

“没事，谢谢......”秦之南声音还带着几分未褪的紧绷，她一抬头就撞进一双明亮的眼睛。

那女生右耳垂上闪着细碎的光，大概是戴着枚小小的银色耳钉，整个人看起来张扬又自信。没等秦之南说完感谢的话，一道男声突然从后方劈开空气。

“尹芊，你在干嘛呢？那么大动静。”紧接着是塑料袋摩擦的窸窣声，两个穿着休闲装的男生快步穿过果蔬区的货架间隙。

走在前面的男生个子很高，小麦色的皮肤衬得眉骨格外突出，他的目光在秦之南身上停留了一秒，又转向尹芊。

“这是谁啊？”

“刚才有个变态骚扰这位小姐，被我赶走了。”尹芊语气里带着几分不屑，像是在谈论一只误入的蟑螂。

"谁啊？这么不要脸，简直就是败坏我们义零市的风气。"高个男生一听，表情瞬间严肃起来。他卷起袖口，像是要去跟那个"变态"决一死战。

"早跑了，你们买东西怎么这么慢啊？"尹芊撇撇嘴，语气里有些不耐烦。

"我们两个人买四个人的东西，这还慢啊？"高个男生突然提高了音量，眉头皱成一个"川"字，他转头看向身旁的同伴，后者正一脸无辜地举着两包薯片，像是无辜的旁观者。

"等会我结账。"尹芊迅速说道，从牛仔裤口袋里掏出手机。

"赶紧的，买完赶紧走，这位小姐还要回家呢。"

"尹大小姐威武！"高个男生立刻接话，语气里带着敬佩。

"你东西买完了吗？我送你回去吧？"尹芊突然转头对秦之南说，语气温柔了许多，右耳的银色耳钉在灯光下闪烁着柔和的光芒。

尹芊微微倾身，缩短了与秦之南之间的距离，松木的清香瞬间萦绕在秦之南的鼻尖，令她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一些。

"我...我叫秦之南。"秦之南轻声说道，声音已经镇定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