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温煦像条甩不掉的小尾巴,每天都去找江沉。
涂爱兰看在眼里,私下里跟温建国念叨:“你看这孩子,小沉一走,煦煦怕是又要失落好几天了。”
温建国叹口气:“他俩一起长大,煦煦从小就跟在小沉后边转,小沉性子沉稳,煦煦对他有依赖也是正常的,再说了,小沉放假就能回来了,也不用那么伤感。”
话是这么说,可真到了江沉要走的前一晚,温煦心里那点舍不得还是像潮水似的涌了上来。
晚饭时他没怎么说话,扒了半碗饭就说吃饱了,回了房间。
江沉放下碗跟过来敲门,推开门就看见温煦趴在书桌上,肩膀一抽一抽的,手边的数学错题集被眼泪洇湿了一小块。
“怎么了?”江沉走过去,声音放得很轻。
温煦猛地抬起头,眼睛红得像兔子,睫毛上还挂着泪珠:“江沉,你能不能……能不能不去京北啊?”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又低下头,声音闷闷的:“我知道不行……就是……一想到要好久见不到你,我就……”
后面的话被哽咽堵在了喉咙里。
他其实懂,京北是江沉的目标,是多少个日夜埋在试卷堆里拼出来的未来,可道理懂归懂,心里的难受却半分不少。
一想到以后放学没人等,难题没人讲,眼泪就更忍不住了。
江沉没说话,只是蹲下身,视线与他平齐。
昏黄的台灯照着温煦泛红的眼角,也照着他紧抿的唇,像只受了委屈却强撑着的小兽。
过了好一会儿,江沉才伸出手,轻轻擦掉他脸颊的泪。
指尖的温度很暖,温煦瑟缩了一下,却没躲开。
“温煦,”江沉的声音很低,“放假我就回来。”
“那也要四个月……”温煦吸了吸鼻子,眼泪又掉了下来,“四个月见不到你……”
台灯的光晕在桌面上投下一圈暖黄,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近。
温煦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接一颗的往下掉。
江沉看着他泛红的眼尾,听着带鼻音的哽咽,想说点什么来安慰,话到嘴边却都堵着,只剩下指尖残留的、温煦脸颊的温热。
鬼使神差地,他微微倾身,靠近了些。
温煦还在抽噎,睫毛上挂着的泪珠颤巍巍的,忽然感觉眼前一暗,唇上轻轻一软。
像一片羽毛落下来,又像晨露沾在花瓣上,轻得几乎不真实。
温煦的哭声猛地顿住,浑身僵得像块石头。
眼泪还挂在睫毛上,瞳孔却骤然收缩,映出江沉近在咫尺的脸。
江沉的眼睛里也带着一丝茫然,显然和他一样,没料到会有这个动作。
不过一两秒的时间,江沉像被烫到似的猛地退开,呼吸都乱了半拍。
他看着温煦瞪得圆圆的眼睛,看着那两片微微发颤的唇,脸颊“腾”地烧了起来。
“我……”他想说点什么,却发现喉咙发紧,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窗外的风声在安静的环境里格外清晰。
江沉猛地站起身,椅子腿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他甚至没敢再看温煦一眼,几乎是落荒而逃般冲出了房间,连门都忘了关。
温煦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唇上那点短暂的温热却像生了根,一路烫到心里。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指尖都在抖,眼泪不知何时已经停了,只剩下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震得耳膜嗡嗡作响。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落在那本被泪水洇湿的错题集上。
那个蜻蜓点水般的吻,像一颗投入湖心的石子,在他心里都漾开了再也收不住的涟漪。
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温煦就起床了。
昨晚几乎没合眼,唇上那点转瞬即逝的温热总在脑海里盘旋,既慌乱又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期待。
他胡乱套上衣服,连牙都没来得及刷,就跑去找江沉了。
到了江沉家门口,温煦抬手敲了敲门,指节落在门板上,发出“咚咚”的轻响。
楼道里静悄悄的,没有回应。
他又加重力道敲了几下,“江沉?你在吗?”
依旧没人回应。
“江沉!”他又喊了一声。
这时,邻居张奶奶提着菜篮子经过,见他愣在那儿,说道:“煦煦,江沉凌晨就走了,怎么?他没跟你说吗?”
温煦的手猛地攥紧,指节泛白。
他望着紧闭的门,忽然觉得眼睛发酸,江沉为什么要不告而别呢?
他摸出手机拨通江沉的号码,听筒里传来机械的女声:“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他不死心,又拨了一遍,结果还是一样。
回到家,涂爱兰已经做好了早饭,见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叹了口气:“小沉凌晨的飞机,怕吵醒你,没让我叫你。他说……到了会给你发消息的。”
温煦没说话,扒拉着碗里的粥,味同嚼蜡。
他给江沉发消息,打了一长串字,删删改改最后只剩一句:【你到了吗?】
消息发出去,石沉大海。
接下来的几天,温煦像丢了魂。
他每天抱着手机,对话框点开又关上,电话拨了一次又一次,始终没等来任何回应。
江沉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断了所有联系。
温煦心里的慌乱越来越重,各种念头在脑子里打转,搅得他坐立难安。
开学那天,阳光刺眼,教室里闹哄哄的,同学们互相寒暄着暑假的趣事,只有温煦趴在桌子上,下巴抵着冰凉的桌面,眼神空洞地盯着手机屏幕。
对话框停留在他那天发的【你到了吗?】。
下面一片空白。
同桌碰了碰他的胳膊:“温煦,发什么呆呢?”
他扯了扯嘴角,没说话。
就在这时,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
温煦的心猛地一跳,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抓起手机。
屏幕上跳出一条消息,来自江沉:【这几天在办入学手续,没看手机。】
温煦盯着那行字,反复看,看了足足有半分钟,才迟钝地意识到江沉回复了。
不是敷衍,不是回避,是解释。
紧绷了好几天的神经骤然松弛下来,眼眶却先一步酸了。
温煦像是瞬间被点燃的烟花,指尖飞快地敲着屏幕,一连串的问题发了过去:
【办手续很麻烦吧?】
【学校食堂好吃吗?】
【宿舍是几人间呀?】
【有没有认识新朋友?】
【你昨天睡得好吗?”】
消息发出去后,便抱着手机等回复。
过了好一会儿,江沉才回复,只有简单的一行字:【还好,都挺顺利的。】
温煦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又立刻打起精神,追问:【那你今天有课吗?要不要发张学校的照片给我看看?】
这次回复快了些,却没有提照片的事,:【没课,在整理东西。】
温煦看着屏幕,手指悬在输入框上,刚才涌到嘴边的话突然卡住了。
他明明有一肚子话想说,想问他宿舍窗外能看到什么风景,想问他有没有吃到喜欢的菜。
可看着江沉疏离的回复,那些话像被堵住了似的,怎么也发不出去。
他吸了吸鼻子,只回了个“哦”,屏幕那头沉默了很久,再没有新的消息发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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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