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煦开始拼命学习，就连老师都夸他“开学后像换了个人”。

只是每天睡前，他还是会点开和江沉的对话框，给江沉发消息。

但消息发出去，大多石沉大海。

偶尔能收到回复，也依旧是简短的几个字：

【加油】

【嗯】

【看到了】

没有多余的情绪，像隔着一层薄雾，摸不清温度。

温煦渐渐也习惯了这种节奏。

他不再抱着手机等消息，只是把那些没说出口的话，悄悄藏进习题册的批注里，藏进傍晚操场的晚风里，藏进每一次提笔写下“江沉”名字的草稿纸里。

月考成绩出来那天，他进步了不少，拿着成绩单在走廊里站了很久，最终还是给江沉发了条消息：

【江沉，这次数学考了85，比上次多了20分】

这次隔了一天才收到回复，只有两个字：

【不错】

温煦看着那两个字，把手机揣回兜里，转身往教室跑。

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风里带着桂花的香，他想，等放假见到江沉，一定要把这张成绩单拍在他面前，再得意地问一句“厉害吧”。

江沉很优秀，所以，他必须要付出很多很多的努力，才能够追的上。

至于那些没收到的回复，那些隔着屏幕的疏离，他没有多的时间去探究。

因为他明白，自己在朝着那个方向努力，而那个方向的尽头，有他在朝朝暮暮期盼的那个人。

日子像被上了发条的钟，在笔尖划过试卷的沙沙声里，在晨读时此起彼伏的背书声里，不紧不慢地往前挪。

温煦的习题册换了一本又一本，草稿纸堆得老高，上面除了密密麻麻的公式，出现最多的就是“江沉”两个字。

冬天就这样来得猝不及防，第一场雪落下时，温煦正在早读。

他望着窗外飘飞的雪花，偷偷在课本空白处画了个简笔画：两个小人并肩站在雪地里，一个高些，一个矮些，都戴着围巾。

放学时雪已经积了薄薄一层，他踩在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响，给江沉发了张照片：

【家里下雪了，你那边冷吗？】

隔了两天，收到回复：【刚下过，不冷。】

没有多余的话，温煦却盯着那行字，想象着江沉在京北的雪地里走路的样子。

他把手机揣进兜里，加快脚步往家走。

书包里装着刚买的习题册，封面印着“京北大学出版社”。

老师说这是京北的教授编的，很难，但含金量高。

路灯把他的影子投在雪地上，忽长忽短。

温煦低头踢了踢脚下的雪，心里的念头越来越清晰：一定要考去京北，和江沉在同一个地方，呼吸同一片空气。

寒假的脚步近了，教室里弥漫着期待的气息，同学们都在讨论着假期计划，温煦却悄悄在日历上把江沉可能回来的日子圈了又圈。

他甚至提前跟涂爱兰说：“妈，等江沉回来，还包三鲜馅饺子吧？江沉爱吃。”

涂爱兰笑着问他：“你这孩子，光想着小沉，就没有自己想吃的吗？”

温煦挠了挠头，耳尖有点热：“我也爱吃啊，只要是妈你做的，我都爱吃。”

可直到腊月二十五，江沉那边依旧没动静。

巷子里家家户户都挂起了红灯笼，温煦家也不例外，只有江沉家的窗户始终暗着。

温煦最终没忍住，还是给江沉打了电话。

铃声响了七声才被接起，江沉的声音带着点刚睡醒的沙哑：“喂？”

“江沉，”温煦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隐约能听到键盘敲击的轻响。

然后，他听到江沉说：“今年……不回去了。”

温煦的心猛地一沉，像被雪砸中了似的。

“为什么？”他追问，声音有点急，“你不是说放假就回来吗？”

“这边有个实验数据要记录，走不开。”江沉的声音很平淡，听不出情绪，“等有空了再回。”

“实验比过年还重要？”温煦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委屈，“我妈还说要给你包饺子呢。”

“替我跟阿姨说声抱歉。”江沉顿了顿，补充道，“也祝你新年快乐。”

没等温煦再说什么，电话就被挂断了。

晚上吃饭时，涂爱兰见他没胃口，又提起饺子的事：“小沉的票订哪天的？妈提前一天给你们包。”

温煦扒着饭，含糊道：“他……他今年不回来了，说有事。”

涂爱兰愣了愣，随即叹了口气，给温煦夹了块排骨：“学业要紧。没事，妈先给你包，等小沉回来，再给小沉包。”

温煦点点头，把脸埋进碗里，没让妈妈看到自己泛红的眼眶。

窗外的雪又开始下了，纷纷扬扬的。

温煦趴在窗边，看着雪花纷纷扬扬，心里空落落的。

他摸出手机，点开对话框，输入：【外面又下雪了，比上次的大。】

想了想，又删掉，换成：【别熬太晚，记得吃饭。】

消息发出去后，他知道，大概率还是等不到回复。

但他还是把手机放在枕边，像无数个夜晚那样，抱着一丝微弱的期待，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温煦起床后，就看见涂爱兰在厨房里包饺子。

“醒啦？”涂爱兰回头看了他一眼，手里的筷子不停，“给你包点饺子，昨天看你没胃口。”

温煦盯着案板上的饺子馅，忽然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下心脏，一个念头冒了出来，带着点不管不顾的冲动。

他走过去，对涂爱兰说道：“妈，多包点呗。”

“不是说等小沉回来再包吗？”涂爱兰笑着说道，“现在包，等小沉回来就不新鲜了。”

“妈，”温煦的声音带着点少年人的执拗，“你多包点，我想……我想带去京北给江沉。”

涂爱兰手里的动作顿住了，她转过身，看着温煦，“京北那么远，饺子带过去都凉透了，怎么吃啊？”

“我可以坐高铁去，五个小时就到了！”温煦急忙说，“我用保温盒装着，肯定还热乎。江沉说在忙实验，肯定没好好吃饭，妈你包的饺子他最爱吃了，看到了肯定高兴。”

他越说越觉得可行，仿佛已经看到江沉收到饺子时的样子。

或许会愣一下，或许会无奈地笑，或许……会像以前那样，轻轻揉他的头发。

涂爱兰看着儿子一脸的期待，终究是没忍心泼冷水。

她叹了口气，拿起擀面杖：“行，妈给你多包点。但你得答应妈，到了给家里报平安，别让我跟你爸担心，知道吗？”

“知道！”温煦立刻点头，眼睛里的光更亮了，“我现在就去查高铁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