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w—chapters 03.

　　王一博两手提着四个礼品箱子，一箱茶叶，一箱茅台，两箱核桃牛奶，还要留心顾及着身后的肖战，时不时就要停步等他一阵儿，怕他跟不上脚后跟，转而去看路边的大爷斗蛐蛐儿。

　　“宝宝，待会儿到了舅舅家，记得叫人知道吗？”

　　王一博教养他已成习惯，即使心底清楚人前训子背后训妻的道理，也时常改不掉这不顾场合爱说教的毛病，况且他在公司领导架子拿得多了，颐指气使多多少少沾染一些，在肖战面前已经算很收敛。

　　“我怎么叫人你就跟着怎么叫，别人跟你说话不许不理人，不能乱跑乱逛，咱们坐一会儿就走，如果你够乖的话，我保证不超过三十分钟。”

　　“不用留下吃饭吗？”肖战从路沿边摘了几朵蒲公英吹了吹：“我当然会很乖，我已经二十岁了，又不是两岁。”

　　“哦～是了，你不是两岁。”王一博点头，语气像是揶揄，总归不怎么相信他的话：“不留下吃饭，我们明天要回北城，你哥订了餐厅，我们去吃正统淞南菜。”

　　他侧了侧身子，让肖战走在前面。

　　踱步跨过石桥，桥对岸第一个庭院，就是王一博舅舅家，门口站着几个人，还有几棵枝叶繁茂的杨树，阳光被树叶遮天蔽日，那些人就侯在树荫下，应该是在等他们。

　　自从他们在北城定居，肖叶把肖战接到身边，王一博也把父母接过去了，路途遥远，无所挂牵，这回好不容易抽出时间回来一趟，桐花巷子今非昔比，已经没什么亲人值得探望。

　　唯有他这个远房表舅，零零散散还跟他们有些联系。

　　他母亲特意交代过，新婚回家省亲，要记得过去打个照面，才不失礼貌。

　　那些人远远看见他们，就招呼着过来接，终于有人接过王一博手里的东西。

　　他双手放松下来，即刻去牵肖战。

　　“怎么走着过来了？”

　　一个王一博不太认得的男人把东西递给一旁的妻子，十分热情地凑到王一博身边，不知是莽撞还是无意轻撞了肖战一下，他胡子没刮干净，一嘴青茬十分不修边幅：“开车也好过来的，只是要稍微绕一绕，早知道你打电话我去接你们。”

　　肖战被撞到肩膀也没吭声，几不可见地皱了下眉，又很快解开，亦步亦趋乖乖跟在王一博后头。

　　“没几步路，单行道车不好走。”王一博把肖战往身前揽了揽，用胳膊环着他，是一种爱人之间亲昵却不尴尬的姿势，以此把他跟那些热情的亲戚隔开：“舅舅在堂里吗？”

　　“在呢，听说你要过来，一早就在厅堂等着了。”那男人笑起来眼角皱纹堆叠，剃了个平头憨厚老实：“小博不会是都不认得我了吧？我是你表哥，致远。”

　　王一博跟着他往屋里走，边走边环顾新庭院，他记忆里这院子不是这模样，估计是翻修过几次：“我几年没回来了，好些人看着眼熟不敢认，怕惹笑话。”

　　“理解理解，咱们一晃将近十年没见过了，你看着越发俊了，姑妈生了个俊俏儿子。”

　　没有人提肖战，好像他只是王一博的附属品，从来都是这样，肖战乐得自在，只管被王一博带着往屋里去，绕过前院进了厅堂，沙发上坐着个胡子花白的老头，他看着十分眼熟。

　　“舅舅。”

　　王一博进门喊了一声，明明来时路上跟肖小宝说好的，肖战却没有立刻跟着喊，他有些出神，被王一博捏了捏手心才回过神来，刚要开口，就被旁人截了话。

　　“老爷子从清早就等着呢，终于把你们等来了，快快快，进屋去坐，愣着干什么？”

　　肖战快出口的话又咽下去，低着头不说话了。

　　王家亲戚从来如此，从肖战小时候就是这样，那时肖战还不懂事，偶尔会粘着王一博死活不放人，王一博父母允可了，他就被王一博带着走亲访友，人们多势利，大家知道他的来历，并不会给他什么眼神。

　　王一博像从前一样牵着他跟人寒暄，肖战专心扮演他的花瓶，偶尔看着王一博甜甜笑一笑，他的手始终被王一博握着，一手心的汗液也没松开。

　　时间流逝的时候声音是滴答滴答的，他看着角落里的落地钟，钟摆摇晃一下又一下，王一博说过最多只要三十分钟，肖战在心底嘀咕着，坚持三十分钟就能去吃淞南菜了。

　　王一博始终留着余光给他，看他小心翼翼偷瞄钟表的样子，觉得可怜又可爱，食指温柔地摩挲着肖战的手背安抚。

　　“那好，舅舅，明天就得回去工作，我待会儿还有事儿要忙，就不多打扰了。”

　　大约过去二十三分钟，肖战一直数着的，王一博终于要起身告辞，肖战眼睛里神色雀跃一秒，紧接着又听见王一博说。

　　“这次特意回来一趟，主要是因为上个月刚跟肖战办完婚礼，要回来祭拜他母亲，顺便带来给你们认一认，我们这一门，他以后也是家谱上的当家人了。”

　　“你俩都结婚了？”表哥致远一脸诧异：“我记得你以前来，还在怀里抱着他呢，他得比你小十几岁吧？”

　　“是。”王一博笑如春风，他说话声音温润，向来让人听着就很舒服，又每一句话都很正色，不会叫人觉得他不走心：“这不，打小给自己找了个童养媳养着，养大了就娶回来了。”

　　表哥讪讪点头，这才扭头看向肖战，试图搭话：“弟弟今年多大了？还上学吗？”

　　“二十岁。”肖战乖巧回答：“在北城大学学设计，现在是暑假。”

　　“哟！那可是顶尖的好学校，我记得小博当年也是这个学校吧。”

　　一旁一直坐着的老爷子看不出表情，突兀地问了一句：“怎么还在读书就结婚了啊？”

　　“是。”肖战鼻头也有汗，他不自在地刮了下鼻子，不知道要说什么，只好笑了一声。

　　王一博照单全收：“我年纪大他这么多，怕他被别人拐去，实在等不及了，正好有个家收收心，挺好的。”

　　还好有王一博帮他解围，又是一番无意义的寒暄，很快王一博带着他出了院门。

　　他们从来时的那条路走回去，这次王一博不用提东西，可以一直牵着肖战。

　　路边斗蛐蛐儿的大爷还在原地，日头正盛，把人的皮肤晒成古铜色，路边的冰柜里放着种类齐全的盐汽水儿。

　　肖战带着黄色鸭舌帽，背带裤里面套着无袖体恤，走路自己跟自己玩不踩格子线的游戏，奶白的肤色在阳光下更加白皙。

　　“宝宝跟哥哥访亲戚不开心是不是？”王一博没有预兆突然开口，不经意似的告诉他：“以后我们都不会再来了，这是最后一次。”

　　“为什么不会再来了？”肖战没明白，小孩歪着头问。

　　王一博在阳光下睫毛浓密纤长，他见肖战歪头，没忍住揉了揉小孩的头，怎么都觉得过分可爱，心软成河边岩壁上的青苔。

　　“总归也不是多熟络的亲戚，北城到淞南岛这么远，回来一趟不简单，既然没把咱们放在心上，断了就断了吧，我妈偶尔跟他们联系联系就行了。”

　　不被别人放在心上的小孩有大人撑腰，爱人相爱就好，其他都不重要。

　　“好。”肖战无忧无虑，王一博说什么他信什么，没怎么在意：“那我们快走，去找哥哥吃午饭，肖温文刚才发微信告诉我，那家店里有小蛋糕橱窗！我要吃两个！”

　　“不行！”

　　“为什么不行？”

　　“好好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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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