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宴的钟声响过三叠，暮色彻底笼罩了京城。皇宫内灯火通明，太和殿前的广场上摆满了宴席，文武百官按品级分列两侧，觥筹交错间，却难掩空气中的紧张。三皇子肖翼坐在皇帝下首，面色平静地接受着群臣的敬酒，只是那双看似温和的眼眸深处，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呆滞——无神散的效力仍在，他的一举一动，皆在洛伊的远程示意之下。养心殿内，却与前殿的“热闹”截然不同。皇帝斜倚在龙榻上，脸色苍白，眼神涣散，正由宫女喂着汤药。肖战隐在殿外的廊柱阴影里，看着皇兄这副模样，心口像是被巨石压住，闷得发疼。他身为睿王，虽常年远离朝堂纷争，却始终记挂着皇室血脉，更无法容忍肖翼以卑劣手段祸乱宫廷。他悄悄打了个手势，守在殿外的两名暗卫立刻会意，无声无息地解决了门口的守卫。“皇兄。”肖战快步走到榻前，轻声唤道。皇帝缓缓转过头，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茫然，随即又归于空洞，口中喃喃着：“药……要喝药……”肖战握住他的手，只觉那只手冰冷刺骨，心中更是酸楚：“皇兄，我是肖战，睿王府的人来接您了。”这时，一名太医模样的人端着另一碗汤药走进来，看到肖战，脸色骤变：“睿王？您怎会在此？擅闯养心殿，可是大罪！”肖战认出他是肖翼的心腹太医，眼中寒光一闪，不等对方呼救，已反手将其打晕。他将太医拖到屏风后，对吓呆了的宫女沉声道：“陛下的药里有毒，从今日起，不许再喂他任何东西。”宫女瑟瑟发抖地点头，哪里还敢多言。肖战安顿好皇帝，正准备按计划前往西华门，殿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他心中一紧，连忙躲回阴影处。只见几名禁军簇拥着一个内侍走进来，那内侍尖声道：“陛下，三殿下请您去前殿观舞呢。”看到皇帝毫无反应，内侍眼中闪过一丝不耐，挥手道：“架着陛下走！”肖战暗道不好，肖翼的人果然要对皇帝动手！他正欲现身，却见那几名禁军刚碰到皇帝，便突然抽搐着倒下——洛伊安排在宫中的药王谷弟子，竟已悄无声息地解决了他们。“睿王殿下，快带陛下从密道走。”一名伪装成宫女的弟子低声道，“洛谷主说，西华门那边已动手，我们在前面掩护。”肖战不再犹豫，背起虚弱的皇帝，跟着宫女钻进了养心殿的密道。密道狭窄幽深，直通西华门方向，他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只盼着能尽快与沈言等人汇合，将皇兄安全送回睿王府。而此时的御膳房，早已火光冲天。禄羽趁着上菜的混乱，将易燃的药粉撒在干燥的柴火堆上，火折子一划，火苗瞬间窜起，借着风势蔓延开来。“走水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御膳房的宫人顿时乱作一团，争相往外跑，守卫们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大火吸引，纷纷前去救火。“动手！”阿纳川在西华门附近低喝一声。埋伏在四周的萧策旧部立刻行动，有的放箭射杀守门的禁军，有的搬来圆木撞击城门。西华门的守卫本就被大火分去了大半注意力，哪里经得起这般猛攻，不过片刻，城门便被撞开。“快接应睿王殿下！”阿纳川一马当先冲进城内，身后的弟兄们紧随其后，朝着养心殿的方向杀去。东宫附近，沈言也已动手。他带着人趁乱解决了守卫，冲入东宫时，正看到太子肖承宇被两名太监押着往外走。“太子殿下莫怕，属下是睿王麾下，特来救您！”沈言挥剑斩断锁链，将肖承宇护在身后。肖承宇又惊又喜：“是皇叔的人？”“正是！”沈言一边与赶来的禁军厮杀，一边道，“快跟我们走，去西华门汇合，睿王殿下在那边等您！”皇宫内的厮杀声、呼救声、火焰燃烧的噼啪声交织在一起，昔日庄严的宫阙，此刻已成了混乱的战场。肖翼的亲信虽奋力抵抗，却架不住肖战一方有备而来，再加上药王谷弟子在暗中相助，很快便溃不成军。而影阁总坛的千魂堂内，激战仍在继续。王一博的长剑已染满鲜血，无妄的左肩被刺穿，却依旧死战不退。他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短匕，招招不离王一博的要害，显然是想同归于尽。“影阁本就不该有活路！”无妄状若疯癫，匕首划破了王一博的手臂，带起一串血珠，“只有跟着我，你们这些刺客才能有生路！王际州死了，温姚死了，你那早该成枯骨的哥哥也死了……王家早就断了根，这影阁，只能是我的！”提到“亲人”二字，王一博的心脏像是被冰锥刺穿，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是啊，父亲、母亲、哥哥……所有与他血脉相连的人，都已不在人世。他眼中最后一丝温度褪去，只剩下彻骨的寒意，剑招愈发狠厉：“你想毁了影阁，断了所有人的生路，痴心妄想！今日我便要清理门户，让你为那些枉死的人偿命！”他猛地纵身跃起，长剑如同蛟龙出海，直刺无妄的咽喉。无妄仓促间举匕格挡，却被这股巨力震得虎口开裂，匕首脱手飞出。王一博手腕一翻，长剑顺势而下，刺穿了无妄的心脏。无妄难以置信地看着胸口的长剑，口中涌出鲜血，喃喃道：“不……影阁该亡……荛夜大人……说过……”“荛夜？”王一博眼神骤缩，厉声追问，“你说什么？荛夜还活着？”无妄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带着这最后的秘密，彻底咽了气。大殿内的厮杀也已结束，无妄的心腹尽数被制服，影卫们跪倒在地，对着王一博手中的玄黄令齐声喊道：“参见阁主！”王一博收剑入鞘，指尖因用力而泛白。无妄最后的话像一根毒刺，扎进他的心里——荛夜难道没死？那个害死他父母、搅乱影阁的罪魁祸首，难道还活着？他看着满地狼藉和历代阁主的牌位，心中一片冰凉。亲人皆逝，如今又得知元凶未除，这影阁的烂摊子，终究还是压到了他肩上。“周衍，”他沉声道，“清点影阁人数，安抚旧部，将无妄意图颠覆影阁、勾结肖翼的证据整理出来，送往京城。”“属下遵命！”王一博望向京城的方向，那里火光冲天，显然宫宴的计划已在执行。他翻身上马，对周末行道：“带一队人随我去京城，剩下的交由周舵主处置。”“是！”马蹄声再次响起，这一次，却是朝着京城的方向疾驰。风声在耳边呼啸，王一博握紧了手中的玄黄令，指节泛白。肖战还在等他，而那个隐藏在暗处的荛夜，也在等着他——这场恩怨，还远远没到了结的时候。西华门内，肖战背着皇帝，终于与沈言、阿纳川汇合。太子肖承宇也已安全抵达，看到虚弱的皇帝，眼圈泛红：“皇叔……”“先回睿王府！”肖战当机立断，那里是他经营多年的地界，守卫森严，最是安全，“纳川前辈，你带一队人护送陛下和太子先行，从王府侧门入内，交由府中下人照料。”“好！”阿纳川应声，立刻带着人护着皇帝与太子往睿王府方向去。肖战转向沈言：“剩下的人随我们清剿残敌，尤其是肖翼和他那些心腹，一个都不能放跑。”“放心！”沈言眼中闪过厉色，“早就看他们不顺眼了！”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熟悉的马蹄声，伴随着影卫特有的呼哨声。肖战心中一动，抬头望去，只见夜色中，一队玄衣人马疾驰而来，为首的那人玄袍染血，身形挺拔，正是他日思夜想的王一博。“肖战！”王一博翻身下马，快步跑到他面前，看到他安然无恙，悬着的心终于落下，只是眼底深处的寒意并未散去。“你来了。”肖战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笑意，随即察觉到他神色不对，“怎么了？影阁那边……”“无妄死了。”王一博声音低沉，顿了顿，补充道，“但我知道了一件事——荛夜可能没死。”肖战瞳孔骤缩：“难道他还活着？”“嗯。”王一博点头，“如果他还活着那这才是无妄背后真正的依仗。”此时，皇宫深处的火势已渐渐被控制，肖翼的残余势力正朝着西华门反扑。王一博挥了挥手，身后的影卫立刻上前，与沈言带领的人马并肩作战，形成一道坚固的防线。“肖翼在太和殿偏殿，被药王谷的人看住了。”肖战沉声道，“先去拿人。”“好。”王一博与他对视一眼，两人带着主力直奔太和殿。肖翼此刻仍在无神散的控制下，瘫坐在殿内的角落，眼神呆滞，见人进来也毫无反应。他那些心腹亲信虽想反抗，却在影卫与萧策旧部的合力围捕下纷纷束手就擒。“沈言，”肖战下令，“将肖翼和这些人全部关进天牢，严加看管，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探视。”“明白！”沈言立刻带人押解着俘虏往天牢方向去。处理完宫中事宜，肖战与王一博才策马赶往睿王府。此时天色已近黎明，王府门前灯火通明，侍卫们见两人归来，纷纷躬身行礼。“陛下和太子安顿好了？”肖战问迎上来的管家。“回王爷，已安置在东跨院，府医正在为陛下诊脉。”管家恭敬回道。两人刚走进府门，便见远处一队车马驶来，为首的正是洛伊，身后跟着十余名药王谷弟子，个个背着药箱，显然是赶来为皇帝诊治的。“睿王爷，王阁主。”洛伊翻身下车，拱手道，“宫中的事已料理妥当，我带了弟子来给陛下看看，顺便解了肖翼的无神散——留着这药性，终究是隐患。”“辛苦你了。”肖战点头浅笑着，“里面请。”晨光穿过王府的雕花木窗，落在青石板上，映出几分明媚。东跨院传来府医与洛伊低声交谈的声音，太子肖承宇守在门外，脸上终于有了几分安稳之色。肖战与王一博站在廊下，看着这暂时平静的景象，心中却都清楚，真正的考验还在后面。“荛夜……”肖战轻声道，“他藏了这么多年，必然在谋划更大的阴谋。”王一博望着天边渐亮的晨曦，眼中闪过一丝冷冽：“不管他是否还活着，不管他谋划什么，我都会找到他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影阁的债，我家人的仇，总得有个了断。”肖战握住他的手，掌心相贴，传递着无声的力量：“睿王府永远是你的后盾。不管是找荛夜，还是整顿影阁，我们一起面对。”远处的天牢方向，传来沉重的铁门关闭声，那是肖翼等人最终的归宿。而潜藏在暗处的荛夜，如同一张无形的网，正悄然笼罩在京城上空。属于他们的故事，才刚刚进入最波谲云诡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