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温煦是被自己笑醒的。
梦里他站在京北大学的校门口,江沉就站在不远处等他,手里还拿着块印着太阳的巧克力,和昨天送他的那块一模一样。
他一骨碌爬起来,抓过外套就往身上套,差点把扣子扣错。
涂爱兰端着早餐从厨房出来,见他这急吼吼的样子,忍不住笑:“煦煦,你慢点,小沉又跑不了。”
温煦嘿嘿笑了两声,嘴里塞着包子就往外冲:“妈,我去江沉家啦!午饭和江沉一起回来吃。”
气喘吁吁跑到江沉家门口,刚想抬手敲门,门却“咔嗒”一声开了。
江沉穿着件浅灰色的毛衣,袖口卷到手肘,露出一截清瘦的小臂。
他手里拿着本习题册,看见温煦,道:“来了?”
“嗯!”温煦把书包往身后一甩,像只雀跃的小狗,“我把不会的题都带来了。”
江沉侧身让他进门,客厅里很安静,只有墙上挂钟的滴答声。
阳光透过干净的玻璃窗斜斜切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块亮斑。
“随便坐。”江沉说完,转身往书房走,脚步轻得几乎没声音。
温煦放下书包,走到沙发边坐下,刚想拿起桌上的一本习题集翻翻看,江沉就从书房出来了,手里多了支笔和几张草稿纸。
“把题拿出来。”江沉在他对面的单人沙发坐下,姿态放松地靠着椅背,却依旧没什么多余的表情。
温煦连忙从书包里掏出笔记本,翻到做了标记的那一页递过去。
江沉接过来,指尖划过纸面,目光落在一道题目上,停顿了两秒。
“这里,”他用笔尖点了点题目中的一个条件,“忽略了摩擦力的方向。”
声音不高,却清晰得很。
温煦凑过去看,鼻尖差点碰到江沉的手背,连忙往后缩了缩,心跳莫名快了半拍。
“哦……对哦。”他挠了挠头,脸颊有点发烫。
江沉没在意他的小动作,拿起笔在草稿纸上一边画一边讲解。
温煦听着江沉的讲解,忽然觉得那些抽象的题目好像活了过来,顺着笔尖的方向在纸上流动。
讲完一道题,江沉放下笔,抬眼看他:“懂了?”
“懂了懂了!”温煦用力点头,眼里闪着光,“你一讲我就明白了!”
江沉的嘴角似乎极快地勾了一下,快得像错觉。
他没接话,只是拿起笔记本翻到下一页:“下一道。”
书房的窗开着条缝,偶尔有风钻进来,吹动窗帘的一角。
两人一个讲一个听,偶尔有短暂的沉默,却不觉得尴尬。
江沉虽然话少,但讲题时异常耐心,温煦哪里没听懂,他就会换种方式再讲一遍,直到温煦点头为止。
讲完最后一道大题,江沉合上笔记本,看了眼墙上的挂钟:“九点多了,你先自己做两道题,我去弄点吃的。”
温煦正沉浸在解题的思路里,闻言抬头:“哦,好。”
江沉起身往厨房走,快到门口时忽然停住,侧头看他:“你要吃吗?”
温煦下意识想摆手。
早上被妈妈塞了两个包子,肚子还饱着。
可话到嘴边,瞥见江沉转身走向厨房的背影,鬼使神差地改了口:“……想。”
说完自己都愣了愣,脸颊有点发烫。
明明不饿,却很想吃江沉做的东西。
江沉似乎没察觉他的异样,只“嗯”了一声,径直进了厨房。
温煦摊开习题册,目光却忍不住往厨房飘。
抽油烟机“嗡嗡”地转起来,接着是水流声、打鸡蛋的轻响,还有锅铲碰到锅底的细微声响。
这些琐碎的声音混在一起,竟让这间安静的屋子添了点烟火气的暖意。
他定了定神,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回题目上,可笔尖在纸上悬了半天,一个字也没写下去。
鼻尖似乎总萦绕着一股淡淡的香味,说不清是江沉做东西的香味,还是别的什么。
没过多久,江沉端着两个碗出来了。
是最简单的阳春面,清汤里卧着荷包蛋,撒了把葱花,热气腾腾的,看上去很不错的样子。
“先过来吃。”江沉把碗放在餐桌上,递给温煦一双筷子。
温煦放下笔走过去,看着碗里的面,忽然觉得早上那两个包子像是白吃了,肚子里空落落的,就等着这碗面呢!
他拿起筷子,小心翼翼地夹起一筷子面,吹了吹送进嘴里。
面条煮得恰到好处,不软不硬,汤里带着点葱花的清香,荷包蛋的蛋黄是半流心的,轻轻一戳就淌出来,裹着面条吃,味道挺不错的。
“好吃。”温煦含糊地说,嘴里塞得满满的。
江沉坐在对面,吃得很安静,筷子碰到碗沿几乎没声音。
他看了眼温煦狼吞虎咽的样子,伸手把桌上的醋瓶往他那边推了推:“要加醋吗?”
“要!”温煦连忙点头。
加了点醋,面的味道更鲜了。
温煦埋头吃得更香,连汤都喝了大半,直到碗见了底,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吃太快,有点不好意思地抬头。
江沉已经吃完了,正看着他,眼神里带着点浅淡的笑意:“吃饱了?”
“嗯!”温煦摸了摸肚子,满足地打了个饱嗝,“你做的面真好吃。”
江沉没说话,拿起两个空碗往厨房走,背影看着似乎比刚才柔和了些。
温煦坐在餐桌旁,看着窗外的阳光,忽然觉得,这样的早晨真好。
有讲题的专注,有面条的温热,还有……江沉带着烟火气的样子。
温煦起身想去帮忙洗碗,刚走到厨房门口,就见江沉已经系上了围裙,正对着水龙头冲洗碗碟。
水流哗哗地淌,溅起细小的水花,沾在他挽起的袖口上,像落了点碎星。
“我来帮你吧。”温煦伸手想去接,被江沉侧身避开了。
“不用,你去做题。”江沉的声音混着水声传来,“就两个碗,我洗就好了,你认真学习。”
温煦没再坚持,默默退回客厅,重新摊开习题册。
江沉洗完碗出来,见温煦正对着一道题皱眉,走过去俯身看了看。
他身上还带着点水汽的清冽,温煦能闻到他毛衣上淡淡的洗衣粉香味,比早上那碗面的热气更让人安心。
“这里。”江沉的指尖点在题目的关键处,把解题思路讲了一遍。
温煦“哦”了一声,顺着他的思路往下想,果然豁然开朗。
他抬头想道谢,却撞进江沉近在咫尺的眼眸里,那里面映着窗外的光,亮得像盛了片星空。
两人同时往后退了退,温煦的耳尖又开始发烫,低头假装看题,心脏却“怦怦”跳得厉害。
江沉也没说话,转身回了单人沙发,拿起自己的书翻看。
客厅里又恢复了安静,只有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和书页偶尔翻动的轻响。
阳光慢慢移动,那块亮斑从地板爬到了沙发上,像只安静的猫,蜷在两人中间。
温煦做着题,偶尔抬眼,会看见江沉低头看书的样子。
他想,这样的时光真好,不用刻意找话题,不用纠结对方的心思,就只是安安静静待着,都觉得很满足。
就像此刻,他知道江沉在身边,知道他们朝着同一个方向努力,就足够了。
至于其他的,或许不用急着弄明白。
等他考上京北,等他和江沉站在同一个地方,总有足够的时间,慢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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