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镇的客栈后院,拴着三匹气喘吁吁的快马,马身上的汗水浸透了鞍鞯,可见一路奔袭的急促。王一博站在院门口望风,目光警惕地扫过镇上的街道,确认无人跟踪后,才对客栈内点了点头。
客房内,洛伊正将玉盒中的参花小心取出。淡紫色的花瓣上还沾着晨露,根部的泥土带着迷镜林特有的湿润气息。他从药箱中取出几味药材——晒干的紫苏叶、研磨成粉的茯苓、还有一小段泛着光泽的陈皮,皆是药王谷常备的药材,却在他手中以精准的比例配伍,与参花一同放入青瓷药臼中。
“需得用山泉水研磨。”洛伊一边说着,一边从随身的水囊里倒出清澈的泉水,手中的药杵随着手腕的转动,在药臼中发出规律的轻响。参花的淡香与药材的醇厚气息交织在一起,渐渐弥漫开。
王一博和肖战站在一旁,看着他专注的神情,王一博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玄黄令。从迷镜林到青云镇,不过半个时辰的路程,却像走了半个世纪,每一分每一秒都在与时间赛跑。
一刻钟后,洛伊停下动作,药臼中已变成一团深紫色的药膏。他取过一个小巧的瓷瓶,将药膏仔细装入,封口时又在瓶塞处缠了三层浸过药汁的棉纸。
“成了。”洛伊将瓷瓶递给肖战,“这解药需得冷藏,用冰袋裹着,每日辰时、申时各服一次,连服三日便可。”
肖战接过瓷瓶,入手微凉,他小心地将其放入早已备好的冰袋中,贴身藏好:“辛苦你了。”
“事不宜迟,现在就动身。”王一博推开门,“争取早日赶到京城。”
三人不再耽搁,结清房钱后再次上马。或许是荛夜的人被沈言缠住,或许是对方料定他们不敢如此仓促赶路,一路行去,竟再未遇到阻拦。官道两旁的景致飞速倒退,从药王谷附近的山林渐变为平原,夕阳西下时,天边的晚霞染得半边天通红,映在三人风尘仆仆的脸上,添了几分疲惫,却更坚定了前行的决心。
夜幕降临时,他们在一处名为“十里坡”的小镇找了家简陋的客栈歇脚。客栈老板见他们一身赶路的装扮,只道是行商的客人,麻利地收拾出两间上房,又端来热腾腾的饭菜。
“今夜好生歇着,明日卯时再走。”肖战将装着解药的冰袋仔细收好,对王一博与洛伊道,“轮流守夜,确保万无一失。”
王一博点头:“我守上半夜,你们先睡。”
洛伊虽累,却仍细心地检查了门窗,又在房门口撒了些特制的药粉——若是有人靠近,药粉便会散发出只有他能闻到的异香。
夜色渐深,小镇上的灯火陆续熄灭,只有客栈门前的灯笼还在风中摇曳。王一博坐在窗边,望着天上的星子,耳边是远处偶尔传来的犬吠。他想起迷镜林的凶险,想起沈言在药王谷的坚守,更想起京中毒昏迷的肖承宇,指尖不由得收紧。荛夜的出现绝非偶然,对方显然对他们的行踪了如指掌,这场较量,恐怕才刚刚开始。
而此时的药王谷,已渐渐从白日的混乱中平静下来。
沈言指挥着弟子们清理谷中的狼藉,受伤的弟子已被安置在落霜院,由擅长外伤的师弟们照料。那些被蒙面人(荛夜的手下)打伤的弟子大多是皮肉伤,并无性命之忧,只是谷中原本喜庆的红绸被血污沾染,显得格外刺眼。
“沈师兄,都收拾好了。”一名小弟子走上前,递给他一块干净的布巾,“谷主他们……能顺利到京城吗?”
沈言擦了擦脸上的血痕,咧嘴一笑:“放心,有肖战和王一博在,肯定能行。我们守好谷,等他们回来喝庆功酒。”
话虽如此,他心中却始终悬着一块石头。荛夜的人能精准找到药王谷,甚至知道参花的存在,这背后定然有内鬼,只是眼下事发突然,来不及细查。
深夜,万籁俱寂。药王谷深处,一座封闭了三月的石室忽然发出轻微的“咔哒”声,厚重的石门从内部缓缓打开,一道略显佝偻却依旧挺拔的身影走了出来。
来人一身洗得发白的粗布短褂,须发间的霜色,眼角的皱纹里藏着岁月的痕迹,正是药王谷现在的长老陌源。三个月前,他因协助肖战等人破解影阁旧案时受了些内伤,便入石室闭关调养,谷中弟子虽时常念及,却也知他需静养,不敢打扰。
陌源缓步走在熟悉的山道上,脚下的青石板带着温润的凉意,这是他与肖战、王一博、洛伊、沈言等人曾无数次踏过的路。从当年一同追查影阁秘闻,到联手对抗无妄的爪牙,再到为守护药王谷共御外敌,那些并肩作战的日夜,早已将他们的命运紧紧缠在一起。
沿途遇到巡逻的弟子,见他出关,先是一惊,随即恭敬地行礼:“陌长老!”
陌源摆了摆手,声音带着刚出关的沙哑,却透着温和:“不必多礼,谷中今日的事,我已听闻一二。”
他一路走到宛叶院外,果然听到几名弟子在低声议论白日的变故,从蒙面人的突袭到参花的用途,再到太子中了七日散的凶险,句句都牵动着他的心。
“七日散……”陌源站在院墙外,眉头微蹙。这毒他曾在古籍中见过记载,当年与王一博等人追查母亲旧案时,也曾在影阁密档中见过只言片语,没想到今日竟真的出现。而参花,那是他早年亲手栽种在迷镜林,本为制衡瘴气,如今却成了救命的关键,想来也是天意。
“他们啊,就是太莽撞了。”他轻轻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疼惜,更多的却是信任。肖战的沉稳、王一博的果决、洛伊的智计、沈言的勇猛,都是他亲眼见证过的,纵然前路凶险,他们也定然能闯出一条路来。
说完,他转身朝着落霜院走去。月光洒在他的背影上,将影子拉得很长,那身影里没有半分苍老的颓唐,只有历经磨难后的坚定。他知道,眼下谷中需要有人主持大局,那些潜藏的内鬼、暗处的窥伺,都该好好清算了。
药王谷的夜,依旧深沉。但因这位闭关三月的长老出关,原本暗藏汹涌的平静下,已悄然凝聚起一股新的力量,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风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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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