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录

设置

  • 系统
  • 宋体
  • 楷体
A- 16 A+

第19章 挡枪与审视

书名:渡我三生 作者:森煦阳 本章字数:3441 广告模式免费看,请下载APP

第19章 挡枪与审视

文章发表在《江北新报》头版后的第五日,帅府的夜晚平静得近乎诡异。

任少柏修改的那篇社论题为《税骨吸髓:特别军事税与江北民生之凋敝》,用详实的数据与尖锐的笔锋,直指王振坤一系借征税之名行盘剥之实。文章见报当日便引发轩然大波,安城茶馆酒肆间议论纷纷,更有几所中学的学生再次集结,要求公开税账。王振坤震怒,据说在私宅里砸了一整套乾隆年间的青花瓷。

这些风声,任少柏是从每日送饭的老仆口中零碎听来的。他仍被“安置”在听雪轩,活动范围限于这方院落,但与外界的消息并未完全断绝——魏来似乎默许了这种有限的流通。

夜已深,任少柏却毫无睡意。书案上摊着魏来午后派人送来的《江北电厂一期建设草图》,德文标注,线条工整,显然是专业测绘所的成果。他看得入神,试图从那些交叉的线条与数据中,窥见魏来所谓“新安计划”的实质。

煤从何来?水从何引?资金如何筹措?工人如何招募?这些具体问题,草图不会回答。但任少柏不得不承认,若真能建成,这将是江北第一座现代化发电厂,意义非凡。

他揉了揉眉心,起身走到院中。深秋的夜风寒意刺骨,他仅着单薄的衬衫,不由打了个寒噤。月色很好,清辉如霜,将那株枯梅的影子投在地上,枝桠狰狞如鬼爪。

就在他准备折返时,眼角余光瞥见西墙根下一道不自然的阴影——比周围的夜色更深,且微微晃动。

任少柏心脏骤然收紧。他不动声色,佯作赏月,缓步挪到那丛残菊旁,脚下触到一块松动的石板。几乎在同一瞬间,墙根那黑影动了,如鬼魅般贴着墙根向主屋方向移动。

是贼?还是……

任少柏来不及细想,脚跟猛地向后一蹬,那块松动的石板被踢翻,在寂静的夜里发出“哐当”一声脆响!

“有刺客!”他放声高喊。

黑影身形一顿,随即不再隐藏,两道身影如离弦之箭般从暗处窜出,直扑主屋窗户!他们动作快得惊人,显然是练家子,且目标明确——就是任少柏的房间。

帅府的宁静被彻底撕裂。警哨尖利地响起,杂沓的脚步声从四面八方涌来。但那两个黑影更快,其中一人已撬开窗棂,翻身入内。

任少柏想也没想,抄起手边一个沉重的石制花盆,用尽全力砸向另一名正要跟进的刺客后背。花盆砸中肩胛,那人闷哼一声,动作迟滞了半秒。

就在这半秒间,主屋的门被从内猛地拉开。

魏来竟在里面。

他显然也是闻声赶来,只穿着深色睡袍,手中并无武器,但周身的气势凌厉如出鞘的剑。看见破窗而入的刺客,他瞳孔骤缩,侧身闪避迎面劈来的短刀,反手擒拿对方手腕——

“少帅小心!”任少柏的惊呼与枪声几乎同时响起。

第二名刺客竟在受击后不顾同伴,掏出了手枪!黑洞洞的枪口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对准的正是背对着他的魏来。

任少柏大脑一片空白。等他反应过来时,身体已经冲了过去,用尽全力将魏来向侧面推开——

“砰!”

左肩传来一阵灼热的剧痛,像被烧红的铁钎贯穿。巨大的冲击力让他向后踉跄,撞在门框上,温热的液体瞬间浸透了衬衫布料。

世界有那么几秒失去了声音。他只看见魏来转身时眼中迸出的骇然,看见魏来夺过刺客的枪,扣动扳机,子弹精准地没入对方眉心。看见更多卫兵涌入院落,将另一名刺客制服。

然后,魏来的脸占据了他全部的视野。

“任少柏!”魏来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紧绷得变了调。任少柏想说自己没事,却发不出声音,只觉得左肩疼得钻心,视线开始模糊。

他被拦腰抱起。魏来的手臂稳而有力,胸膛的温度隔着衣料传来。颠簸中,他听见魏来在吼:“叫医生!立刻!”

再醒来时,首先感知到的是浓重的消毒水气味。

任少柏睁开眼,看见陌生的天花板——不是听雪轩那雕花木梁,而是平整的白垩墙面。他动了动,左肩传来包扎后的钝痛,但显然已处理过。

“别乱动。”低沉的声音从床边传来。

任少柏偏过头,看见魏来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身上仍穿着那件深色睡袍,只是外面随意披了件军装外套。他眼底有血丝,下巴冒出了青黑的胡茬,像是守了整夜。

“我……”任少柏开口,声音沙哑。

“子弹取出来了,没伤到骨头,但失血不少。”魏来打断他,语气是公事公办的平淡,“刺客是王振坤养的前清飞贼,擅长夜间潜行。已经处置了。”

任少柏沉默。处置了——轻描淡写的三个字,背后是两条人命。他忽然想起那刺客被击中眉心时瞬间涣散的眼神,胃里一阵翻涌。

魏来起身,从旁边柜子上端来一碗褐色药汁。“喝了。”

药很苦,任少柏皱紧眉头咽下。魏来接过空碗放回,又坐回椅中,两人一时无话。窗外天色微明,病房里只亮着一盏小灯,光线昏暗。

“为什么?”魏来忽然问。

任少柏抬眼。

“为什么推开我?”魏来看着他,眼神在昏暗中看不真切,“你知道那可能会死。”

任少柏垂下眼睑,看着自己包扎严实的左肩。是啊,为什么?那一刻根本来不及思考,全是本能。

“不知道。”他实话实说,“大概……条件反射。”

魏来没再说话。长时间的静默在病房里蔓延,只有两人轻微的呼吸声。任少柏药劲上来,有些昏沉,半梦半醒间,他似乎听见极低的声音,像梦呓,又像压抑太久的泄露:

“……这次……我没迟到……这次没有……”

那声音含糊不清,带着某种孩子般的执拗与恐惧。任少柏努力想睁眼看清,却沉入更深的黑暗。

再次醒来时天已大亮,魏来不在房中,换了个面生的护士在整理器械。见他醒了,护士笑道:“任先生可算醒了。少帅守了您一夜,天刚亮才被军务叫走。”

任少柏点点头,尝试坐起身。左肩仍痛,但已能忍受。

“您这伤可得好好养。”护士一边换药一边絮叨,“少帅特意交代用最好的磺胺,怕感染。说起来也是奇了,您这枪伤位置,跟您之前游行中的伤倒是对称——一左一右。”

任少柏一怔,这才想起游行时右肩也中过弹。确实对称。

护士换完药离开时,不小心碰掉了床头柜上一叠空白病历纸。她慌忙去捡,任少柏下意识弯腰帮忙,手指触到最下面一张泛黄的旧纸。

那张纸显然有些年头了,边缘脆化,大部分内容被浓墨涂黑,只有零星信息可见:

姓名: █████

年龄: 十五

诊断: 先天性心脏病(疑似),外伤诱发急性心力衰竭

备注: ██████████

年龄那一栏,“十五”两个字写得工整,却让任少柏心头莫名一凛。

护士抢过那张旧病历,脸色发白:“这、这是从前杂物间清出来的废纸,怎么混在这儿了……任先生您别介意。”她匆匆将纸塞进怀里,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病房。

任少柏靠在床头,看着重新关上的门,左肩的伤口隐隐作痛,心底却有一处更深的疑窦,在消毒水的气味中悄然滋生。

午后,魏来去而复返。

他已换上了整齐的墨绿军装,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恢复了往日冷峻的模样。手里拿着一卷图纸,正是昨日那份电厂草图。

“感觉如何?”他问,语气平静无波。

“死不了。”任少柏答。

魏来似乎不介意他的冷淡,将图纸在病床上摊开。“既如此,躺着也是躺着,不如看看这个。电厂选址在安城东郊,靠近煤矿,水源也充足。但引水渠的走向,有两个方案。”

他指着图纸上两条用红蓝铅笔标注的线路,开始讲解利弊。哪个方案更省钱,哪个工期更短,哪个对下游农田影响更小……数据详实,思路清晰。

任少柏听着,目光却不时飘向魏来的手。那双手骨节分明,手指修长,此刻正握着铅笔在图纸上标注,稳得没有一丝颤抖。可任少柏分明记得,昨夜在听雪轩,就是这双手,从他手中夺过魏宁的素描时,指节捏得发白。

“……所以我认为蓝线方案更优,虽然多花五千银元,但能多覆盖三个村子。”魏来结束讲解,抬眼看他,“你觉得呢?”

任少柏收回思绪,专注到图纸上。他指出了几个魏来可能忽略的细节:冬季枯水期的流量问题、渠道经过一处地质断层带的隐患、还有预算中未计入的移民安置费用。

魏来听着,眼神逐渐专注,甚至带了点审视的意味。“你学过工程?”

“家父曾是铁路局的工程师。”任少柏简单道,“耳濡目染。”

魏来点点头,没再多问,在图纸上记下任少柏的意见。阳光从病房窗户斜射进来,落在两人之间的图纸上,那些线条与数字仿佛活了过来,交织成一个触手可及的未来。

有那么一瞬,任少柏几乎忘了肩上的伤,忘了那张泛黄的病历,忘了听雪轩里无处不在的另一个人的影子。

只是几乎。

当魏来收起图纸准备离开时,任少柏忽然开口:“昨夜……我好像做了个梦。”

魏来脚步一顿,没有回头。

“梦见有人在说话。”任少柏慢慢道,目光盯着魏来的背影,“说什么‘这次没迟到’……听不太清。”

魏来的脊背在军装下绷紧了一瞬。很短,短到几乎以为是错觉。

然后他转过身,脸上没什么表情:“麻药过后是会有些幻觉。你好好休息。”

说完,他拉开门,脚步声在走廊里渐行渐远。

任少柏独自躺在病床上,看着天花板。阳光一点点移动,从床尾移到床头。左肩的伤口在药效过后又开始作痛,一下,一下,像是某种固执的提醒。

他抬起未受伤的右手,轻轻按在自己唇下那颗痣的位置。

皮肤温热,脉搏在指尖下平稳跳动。

可有些东西,已经开始不一样了。

您看的是关于替身的小说,作者精巧的在章节里包含了替身,仙侠修真,民国,虐恋情深,HE,博君一肖等元素内容。

感谢您的支持和推荐哦~

您的支持就是作者创作的动力!

0 推荐票
1 2 3 4 5 全部

1张推荐票

非常感谢您对作者的谷籽投喂~

您的支持就是作者创作的动力!

0 咕咕币
1谷籽 3谷籽 6谷籽 13谷籽 70谷籽 150谷籽

1 谷籽 = 100 咕咕币

找回密码

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