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赶紧蹲下来去探他的鼻息,已经没呼吸了。
他一般不会起这么早,肯定是昨天晚上去见了那个男人,一早回来的,回来之后就看到了这些。
这是他想到的解决这件事情的办法,就是死亡,逃避一切……
这就是下场吗?这就是惩罚吗?
何必这样残酷……何必这样。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周围的声音那么多那么杂,我还是能听到身边陈文焦的呢喃声音。
没多一会,小宇哥的爸妈就来了,哭天喊地,悲痛不已。
我垂着脑袋垂了太久,脑袋都有些发晕,刚直起腰身下一秒,身子又直直栽了下去。那一秒我看到了陈文焦惊慌失措的脸。
我被送往了医院,医生说是情绪波动太大,爷爷奶奶都赶来了医院,我醒的时候他们还在病房里谈论这个事情,我隐约听到两个男的,跳楼这样的字眼。
陈文焦也坐在旁边,一脸木然,不知道是在想什么。
“奶奶。”
“我没事,你们先回去吧。”
听到声音之后的几个人都看向我,我又重复:“我真的没事,你们回吧,有陈文焦在这儿就行了。”
奶奶坐下来:“哎呀,你小小年纪,大早上的去看那个干什么。”
爷爷拍了拍奶奶的肩,示意她说话不要太冷血,奶奶又换了说辞:“待会我把你接回去,在奶奶那儿好好养着。”
“奶奶,我真的没事,我就是早上起来低血糖了。我待会还得回去开店。”
奶奶还想说什么,爷爷拽了拽她:“行了,孩子不愿意就不去,咱们先回去。”
两个人终于离开了病房。
房间里恢复安静之后,陈文焦沙哑的声音响起:“刚才大兴哥和方亚来过了,说小宇哥的葬礼在后天,他们先回去帮忙了,就没多留。”
我扭头看他,他垂着眼睛,唇瓣和脸颊都是白的,又沉默了半天才说话。
“你是不是什么都知道,知道小宇哥是同性恋,也知道那个男人有家庭。”
“嗯。”
为了表明我并不是那么无动于衷,快速补充了一句。
“我劝过他。”
“但是这种事情,不好劝……”
他咬了咬牙:“你怎么从来都不跟我说?”
“我怕你接受不了。”
“对不起。”
“没什么好对不起。”他低下头,揉了揉眼睛。
“我出去给你买饭。”
我连忙起身:“我没什么事,先回去吧。”
他转过来将我按下去:“起码要明天才能出院。”
他开口说话,带着哽咽:“不会耽误参加宇哥葬礼的,先休息吧。”
他转身要走,我拽住他,可在拽住他的那一刻又被他躲开。
他也愣住了,垂头避开我的视线,我仰着头,怔怔地看着他。我怎么忘了,其实这件事情对陈文焦的冲击比我更大,他正在这条路的开端,在我的引诱下正犹豫着要不要踏进来,却猝不及防看到了这条路最不好的结局。
为什么老天对我总是这么残忍,连在感情上都不让我好过。
我紧攥着手指,开口说话的时候有着不易察觉地颤抖。
“陈文焦,你、你害怕了是不是?”
我不知道是被他的举动伤到还是太过恐惧,眼泪毫无征兆掉下来,我突然意识到自己现在问他这个给他的压力又多大,我收想要碰到他的手,慌忙给他道歉。
“对不起,我不该逼你。陈文焦,我不逼你……你害怕是应该的,我不逼你。”
“许明易,你有想过吗?关于不好的未来,你有害怕过吗?”
相比于陈文焦被动的接受,我的处境很显然更具有主动性。有想过吗?肯定想过,如果没想过我也不可能在感情的一开始就想尽一切办法去逃避,躲开。可是我试过了,躲过了,答案是没得选。
我知道自己正在往小宇哥的方向发展,明明知道未来的危险性和不确定性,但还是义无反顾。我甚至恍惚预见自己的未来,或许小宇哥的下场,就是我的下场。
“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也没想过会这样,我真的不知道……”
我凑近了,小心去攀附他的手掌:“对不起,陈文焦,我也想过放弃,可是我爱你……对不起。”
我从前以为爱一个人只要说“我爱你”就够了,原来还要说“对不起”。眼泪、愧疚、痛苦,都是组成爱情的一部分,要想真正地去爱一个人,必须得将这其中的滋味尝遍了,才会对他死心塌地。
我不知道还要我怎么放弃,我想到了昨天晚上我们两个人的温存,想到了他给我的亲吻和拥抱,那样甜腻腻地在我怀里说话,说他自己像我养的猫。
我已经尝到了和陈文焦在一起的甜头,我怎么肯放弃,这是要我去死。
“你别因为这个退了好不好?陈文焦,你别因为这个退了……我真的,我真的害怕。我什么都愿意为你做,陈文焦,我真的……什么都愿意。”
不知道隔了多久,他开始给我擦拭眼泪,沙哑的嗓音响起。
“许明易,别哭了。”
“我不退。”
“别哭了……”
……
这个选择从新奇好玩演变成了人生道路现在又上升为了生死攸关,我没有办法逼迫陈文焦,或许也应该让他走到正确的道路上去,和别人在一起,结婚生子,平淡过这一生。
可这对我来说就是噩梦,极大的噩梦,梦到半夜都要吓醒的那种,而且我知道,这样的梦也很有可能演变成现实。
这段时间的海桐街都被笼罩在阴雨之中,小宇哥的那个男人来参加的小宇哥的葬礼,跪在小宇哥的父母面前道歉。但是这一切都无济于事了,他想要带走一点小宇哥的衣物也被拒绝了。
他留下了很多钱,说是给小宇哥的父母养老,这是他唯一能做的。小宇哥的父母也没要。但是男人很坚持,不胜其烦地来劝说,最后还是想办法把银行卡塞进了窗户里,离开了。
我也见到了那个男人,不同于从前的儒雅和冷峻,他很狼狈,眼下一片乌青,点头向我问好。
我问他。
“你当初是真的想离婚,还是只拿这些话哄骗小宇哥?”
他没回答,只是抬手捏了捏我的肩膀。
他正要走,我却开始指责他。
“你引诱了他,却不能对他的人生负责,你毁了他,也毁了你自己的家庭,你才是最该死的人。”
他转身看我,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能对一个人人生负责的,只有自己。如果有一天,我承受不住自己的人生,我也会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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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