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化不开的墨,沉沉压在别墅的上空。窗外的雨终于收了尾,只剩下檐角偶尔滴落的水珠,敲在青石板上,发出单调的“滴答”声,像是敲在肖战紧绷的神经上。
他依旧躺在床上,手背上的输液管重新固定好,冰凉的液体顺着血管缓缓流进身体,却驱不散心底的寒意。医生离开后,房间里又陷入了死寂,只有墙上的挂钟,不紧不慢地走着,每一声“咔哒”都像是在倒数他即将面临的命运。
肖战侧过身,望着落地窗上倒映出的自己——脸色苍白,眼底带着未干的泪痕,嘴唇干裂得泛着白,整个人看起来脆弱得像一捏就碎的瓷娃娃。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指尖触到的地方一片冰凉,就像王一博触碰他时的温度。
那个男人,明明说着最狠的话,却在探他额头时,指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度;明明眼底满是嘲讽,却在他咳嗽时,眉头不自觉地皱起。肖战想不明白,王一博到底是怎样的人,是纯粹的冷漠残忍,还是藏着不为人知的一面?
可这些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掐灭了。他提醒自己,王一博是王一航的弟弟,是把他当作“筹码”的人,和王一航一样,都不值得信任。他现在能做的,只有想办法逃离这里,哪怕只有一丝希望。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被轻轻推开,一个佣人端着一碗粥走了进来,脚步放得极轻,像是怕惊扰了他。“先生,医生说您发着烧,得吃点清淡的东西垫垫肚子。”
肖战转过头,看着佣人手里的白粥,热气氤氲,飘着淡淡的米香,可他却一点胃口都没有。他摇了摇头,声音依旧沙哑:“我不吃,你端走吧。”
佣人站在原地,有些为难:“先生,二少爷吩咐过,必须看着您吃完。要是您不吃,我没法跟二少爷交代。”
提到王一博,肖战的身体微微一僵。他知道,那个男人的话,在这栋别墅里就是不容置疑的命令。他不想让这个无辜的佣人因为自己受罚,只好缓缓坐起身,接过那碗粥。
勺子碰到碗壁,发出清脆的声响。肖战舀起一勺粥,放进嘴里,温热的米粥滑进喉咙,却尝不出任何味道。他机械地吃着,目光却落在了佣人身上——这是个中年妇人,眼神温和,看起来并不像其他保镖那样带着疏离和警惕。
“这里的佣人,都跟着王一博很久了吗?”肖战状似随意地问了一句,试图从她口中打探些消息。
佣人愣了一下,点了点头:“我在王家做了快十年了,二少爷从小就住在这栋别墅里。”
“那他……平时是什么样子的?”肖战的声音顿了顿,还是问出了心里的疑惑。
佣人放下手里的托盘,想了想,回答道:“二少爷性子冷,话不多,对下属要求严格,但从来不会无故苛责人。比起大少爷,二少爷其实更重情义些,只是不善于表达。”
肖战握着勺子的手一顿,眼底闪过一丝惊讶。在他的印象里,王一博是冷漠霸道的,甚至带着几分残忍,和“重情义”这三个字根本沾不上边。难道是他看错了?
“先生,您别多想,二少爷虽然看着冷,但不会真的伤害您的。”佣人像是看出了他的心思,轻声安慰道,“大少爷把您送过来的时候,二少爷特意吩咐过,要好好照顾您,不能让您受委屈。”
“受委屈?”肖战自嘲地笑了笑,“他把我困在这里,不让我离开,这还不算受委屈吗?”
佣人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叹了口气:“先生,有些事情,不是表面看起来那样的。王家的事,复杂得很。”
说完,她不再多言,只是安静地站在一旁,看着肖战把粥吃完。肖战放下碗,把空碗递还给她,佣人接过碗,又嘱咐了一句“先生好好休息”,便转身离开了房间,顺手带上了房门。
房间里再次恢复了寂静。肖战靠在床头,脑子里反复回响着佣人的话。王一博真的如佣人所说,不是表面看起来那样吗?还是说,这只是王家的人统一的说辞?
他想不明白,索性掀开被子,下床走到窗边。月光透过玻璃洒进来,照亮了花园里的景象,草木在夜色中影影绰绰,像一个个潜伏的影子。他注意到,花园的角落有一道小门,被藤蔓掩盖着,看起来并不起眼,应该是别墅的侧门。
肖战的心跳猛地加速,一个念头在他脑海里迅速成型——从侧门逃出去。
他仔细观察着外面的情况,侧门附近没有看到保镖的身影,只有远处的路灯,散发着昏黄的光。他知道,这是个机会,必须抓住。
肖战深吸一口气,走到门口,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走廊里很安静,只有偶尔传来的保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他轻轻拧开门把手,门轴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在寂静的走廊里格外清晰。
肖战屏住呼吸,像一只受惊的猫,快速溜了出去。走廊里没有开灯,只有窗外透进来的月光,勉强照亮了前路。他贴着墙壁,小心翼翼地往前走,脚步放得极轻,生怕发出一点声响。
他记得佣人说过,别墅的侧门在一楼的花园角落,所以他必须先下到一楼。楼梯口就在不远处,肖战慢慢挪过去,探头往下看,客厅里亮着一盏小灯,一个保镖正靠在沙发上打盹,发出轻微的鼾声。
肖战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屏住呼吸,一步一步地走下楼梯,脚尖踮着,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就在他快要走到一楼时,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发出一阵急促的铃声。
这突如其来的声响,瞬间打破了客厅的宁静。沙发上的保镖猛地惊醒,猛地站起身,朝着楼梯口看来,厉声喝道:“谁在那里?”
肖战的脸色瞬间惨白,他下意识地去掏手机,想要关掉铃声,可手指却因为紧张而不听使唤。保镖已经朝着他冲了过来,沉重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客厅里回荡,像擂鼓一样敲在肖战的心上。
“抓住他!别让他跑了!”保镖的吼声响起,另一个方向也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显然是其他保镖听到动静赶了过来。
肖战知道,自己暴露了。他没有犹豫,转身就往二楼跑,想要回到房间,把自己锁在里面。可他的速度哪里比得上常年训练的保镖,刚跑上几级台阶,就被身后的保镖一把抓住了胳膊。
“放开我!”肖战拼命挣扎,用力甩着胳膊,想要挣脱保镖的束缚,可保镖的手像铁钳一样,死死地攥着他,纹丝不动。
“先生,您别为难我们,二少爷吩咐过,不能让您离开。”保镖的声音带着无奈,手上的力道却丝毫没有放松。
肖战还想反抗,就在这时,一个冰冷的声音从楼梯顶端传来:“闹够了没有?”
肖战浑身一僵,缓缓抬起头,只见王一博站在二楼的走廊尽头,背对着月光,周身散发着凛冽的寒气,一双黑眸沉沉地盯着他,像是淬了冰的刀子,恨不得将他凌迟。
保镖看到王一博,连忙松开了手,恭敬地低下头:“二少爷。”
肖战的胳膊被攥得生疼,他揉了揉胳膊,看着王一博一步步走下楼梯,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他的心上,让他喘不过气。
王一博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底的寒意几乎要将他冻结:“我是不是说过,王家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肖战的嘴唇动了动,想要反驳,却发现自己无话可说。他确实擅自逃跑了,在王一博的地盘上,他没有任何辩解的余地。
“看来我之前的话,你是一点都没听进去。”王一博的语气冷得像冰,他伸出手,捏住肖战的下巴,力道大得让肖战忍不住闷哼一声,“肖战,你真以为我不敢对你怎么样?”
下巴传来的剧痛让肖战的眼泪瞬间涌了上来,他看着王一博眼底的狠戾,知道这个男人是真的生气了。他别过头,不想让王一博看到自己的眼泪,却被王一博强行掰了回来。
“看着我。”王一博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霸道,“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安分待在我这里,不要想着逃跑。否则,我不介意让你尝尝,什么叫生不如死。”
肖战的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滴在王一博的手背上,带来一丝温热的触感。王一博的身体微微一僵,捏着肖战下巴的力道不自觉地松了松,眼底的狠戾褪去了几分,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复杂的情绪。
他看着肖战泛红的眼眶,看着他眼底的倔强和绝望,心里忽然涌起一股莫名的烦躁。他见过无数omega在他面前示弱,却唯独肖战,让他觉得无从下手。
王一博甩开手,转身朝着书房的方向走去,留下一句冰冷的话:“把他带回房间,看好了,别再让他跑了。”
保镖应了一声,伸手想要扶肖战,却被肖战一把推开。他抹了抹脸上的眼泪,转过身,一步一步地朝着二楼的房间走去,背影单薄而倔强,在月光下拉得很长。
王一博站在原地,看着肖战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懊恼。他抬手揉了揉眉心,心里暗骂自己没用,明明是想给这个omega一个教训,却在看到他眼泪的那一刻,狠不下心来。
他走到客厅的沙发边坐下,拿起桌上的烟盒,抽出一根烟点燃,烟雾缭绕中,他的眼神变得愈发深沉。他知道,肖战就像一根刺,扎进了他的心里,拔不掉,也磨不平。
而回到房间的肖战,将自己反锁在里面,背靠着门板缓缓滑落在地。他捂住脸,压抑的哭声从指缝间溢出,绝望像潮水一样将他淹没。他以为自己找到了希望,却没想到,只是从一个囚笼,掉进了另一个更深的囚笼。
他不知道,在他关上门的那一刻,王一博正站在走廊里,听着房间里传来的压抑哭声,眼底闪过一丝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心疼。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语气冰冷:“查一下王一航最近的资金动向,还有,把肖战的住处解封,别让他连个退路都没有。”
电话那头的人应了一声,挂断了电话。王一博收起手机,看着肖战的房门,低声呢喃:“肖战,别再想着逃了,因为不管你逃到哪里,我都会把你抓回来。”
夜色渐深,别墅里再次恢复了平静,可平静之下,却涌动着无人知晓的暗潮。肖战蜷缩在房间里,沉浸在绝望之中,而王一博站在走廊里,望着那扇紧闭的房门,心里的情绪复杂到了极点。
这场由交易开始的纠缠,早已偏离了原本的轨道,朝着无人能预料的方向,缓缓驶去。而肖战和王一博,也注定要在这场名为“囚笼”的游戏里,越陷越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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