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海城的媒体像是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
“苏氏集团女掌门不堪重压,精神崩溃入院”的消息,配上苏璃穿着病号服、长发凌乱被抬上救护车的高糊照片,不到半小时就屠版了各大财经头条。
苏氏股价应声下跌,董事会的电话几乎要把周秘书的手机打爆。
而在在此刻的VIP病房里,这位“精神崩溃”的女主角正盘腿坐在病床上,慢条斯理地削着一只苹果。
“老板,鱼咬钩了。”周秘书推门而入,平日里那张扑克脸上难得带了几分痛快的红晕,“林砚书连夜开车去了西郊墓园。刚才那个看守大爷打来电话,说这孙子带着撬棍和乙炔喷枪,正对着老夫人的墓碑下手呢。”
苏璃手中的水果刀顿了一下,削得连贯的果皮“啪”地断在半空。
“乙炔喷枪……”苏璃轻笑一声,眼神却凉得像浸在冰水里,“为了拿到那个所谓的‘百亿海外账户密钥’,他连我妈的安宁都不顾了。这种人,判个‘非法侵入’和‘破坏公物’真是便宜他了。”
“警方已经到了,就在那守株待兔。”周秘书接过她手里的刀,“按照您的吩咐,那个放在墓碑暗格里的U盘,里面装的是前年苏氏年会的搞笑视频合集,够他在局子里回味很久了。”
苏璃抽了张纸巾擦手,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林砚书大概做梦也想不到,他拼死拼活要找的东西,其实一直就在他眼皮子底下晃荡。
真正的密钥,从来不在什么银行保险柜,也不在墓地。
窗外突然炸起一道惊雷,暴雨倾盆而下,雨水像无数条鞭子狠狠抽打着玻璃。
“出院手续办好了吗?”苏璃起身,随手将那件宽大的病号服扔在床上,“这场戏演得我腮帮子都酸了,回家。”
医院门口,那辆漆黑的迈巴赫像一头蛰伏的巨兽,静静地停在雨幕中。
苏璃刚走出大厅,一把巨大的黑伞便撑在了头顶,将漫天风雨隔绝在外。
霍景深依旧是一身挺括的黑色西装,伞面大半倾斜向她,自己的半个肩膀却瞬间被雨水打湿。
“这么大雨,不用特意下来接。”苏璃坐进后座,看着男人收伞时顺着袖口流下的水珠,随口说道。
霍景深坐进驾驶位,透过后视镜看了她一眼。
那双眼睛在昏暗的车厢里显得格外幽深,像是一潭不见底的古井。
“夫人临终前说过,您值得更好的世界,不该被风雨淋湿。”
他的声音低沉平稳,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笃定。
苏璃正在系安全带的手猛地一僵。
夫人?
母亲生前性格孤傲,在苏家那种吃人不吐骨头的环境里,她连身边的贴身保姆都要防着三分。
临终前的那个晚上,除了自己,病房里只有那个负责签发死亡证明的医生。
母亲什么时候留过这种充满温情的“遗言”?
又是什么时候,跟这个名叫阿Ken的沉默司机有过交集?
苏璃没有立刻追问。
多年的投行生涯让她练就了一种本能——越是惊涛骇浪,面上越要波澜不惊。
“是吗?那我还真得谢谢她。”苏璃淡淡地应了一句,身体向后靠在真皮座椅上,一副疲惫欲睡的模样。
车子平稳地驶入雨夜。
借着窗外路灯飞逝的光影,苏璃微微侧头,目光看似在看风景,实则死死锁定了霍景深握着方向盘的那只手。
刚才上车时,他递过那把长柄黑伞的动作在她脑海里回放。
虎口卡在伞柄重心的黄金分割点,四指紧扣,拇指压在食指第二关节处——这不是普通人拿伞的姿势。
在华尔街那几年,苏璃见过不少顶级富豪的贴身保保镖。
这种握法叫“蝰蛇扣”,是摩萨德或者黑水公司顶级特卫的必修课,目的是在遭遇突袭时,能瞬间将手中的长柄雨伞转化为具备致命杀伤力的钝器。
一个普通的退伍司机,会懂得这种只有在顶级安保圈层才流传的格斗技巧?
苏璃的手不动声色地探入身侧的爱马仕包,指尖触碰到了那本微凉的《万骨枯》。
她借着调整坐姿的掩护,将那把此时正放在后座脚边的湿漉漉的长柄伞轻轻勾了过来,让伞柄最下端的金属头抵在了账本的封皮上。
一秒。两秒。
没有灼热感,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异的震颤,就像是某种磁场被接通了。
苏璃低下头,借着手机屏幕微弱的光亮,看到账本焦黑的页角处,一行淡金色的字迹正在缓缓浮现,如同在水中晕开的墨迹:
【物品:特制碳纤维战术伞(改装版)
藏匿物:瑞士银行S级账户物理密钥
位置:伞骨第三节中空层
安置者:H.J.S(亲置)】
H.J.S.
苏璃的瞳孔骤然收缩。
又是这三个字母。
从最初提醒她林砚书是间谍,到后来每一次精准的情报投递,这个神秘的“H.J.S”就像是一个看不见的幽灵,始终盘旋在她的棋局之上。
她一直以为这是某个隐藏极深的商业大佬,甚至怀疑过是父亲那边的某个死对头。
可现在,这行字明明白白地告诉她,这个掌握着通天手段的人,就在她前面两米不到的地方,给她当司机。
霍景深。Huo Jing Shen。
苏璃感觉喉咙有些发干,一种荒谬却又无比合理的战栗感顺着脊椎爬上头皮。
原来是他。
竟然是他。
车子缓缓驶入苏氏老宅的地下车库。
霍景深熄了火,正要下车帮她开门,苏璃却先一步推门而出。
“伞我拿着,明天要用。”
她抓起那把黑伞,语气有些急促,甚至没等霍景深回应,就踩着高跟鞋快步走向了电梯间。
回到顶层套房,苏璃反锁房门,连灯都来不及开,直接冲到书桌前打开了台灯。
她颤抖着手按下伞柄上的机关,果然在第三节伞骨处摸到了一个细微的凸起。
用力一扣,一块指甲盖大小的超薄芯片弹了出来。
苏璃迅速将芯片插入电脑。
屏幕闪烁了两下,跳出了一个加密视频文件。
没有密码,仿佛它是专门为了等待她的开启而存在。
视频的画质有些陈旧,带着十几年前特有的颗粒感。
背景是苏家老宅后院那棵巨大的梧桐树。
那是年轻时的母亲,没有病容,穿着一身素净的旗袍,正温婉地笑着。
而在她身边,站着一个身形挺拔的少年。
少年穿着简单的白衬衫,侧脸冷峻,轮廓还没有完全长开,但那双幽深的眼睛和紧抿的薄唇,简直就是年轻版的霍景深。
视频很短,只有十几秒。
画面里没有声音,但在视频结束的黑屏上,缓缓浮现出一行手写的白色字幕,那是母亲那娟秀却有力的字迹:
【景深,护璃如命。】
苏璃死死盯着屏幕,眼眶毫无预兆地红了。
护璃如命。
这四个字像是一记重锤,狠狠砸碎了她这么多年来筑起的心防。
原来母亲早就安排好了一切。
原来在那个冰冷绝望的豪门里,她并不是孤身一人在战斗。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在孤舟上独钓寒江雪,却不知道,水面之下,早有人为她托起了一片海。
苏璃关上电脑,将那枚芯片紧紧贴在胸口,隔着丝绸睡衣,那一点微弱的温度仿佛能烫伤皮肤。
她走到落地窗前,拉开厚重的丝绒窗帘一角。
雨已经停了,乌云散去,清冷的月光洒在湿漉漉的庭院里。
楼下的车库入口处,霍景深并没有离开。
他就那样站在阴影里,指尖夹着一支没有点燃的烟,仰着头,目光正定定地望着她这扇窗户的方向。
隔着十几层楼的距离,苏璃看不清他的表情,但那种被深渊凝视的感觉再次袭来。
只是这一次,在那令人窒息的压迫感背后,她竟然读出了一丝隐忍的温柔。
“H.J.S……”
苏璃的手指轻轻抚过手里《万骨枯》那焦黑的页角,低声呢喃,像是在问他,又像是在问自己。
“霍景深,你到底是谁?你身上,还藏着多少我不知道的秘密?”
而此刻,楼下的阴影中。
霍景深收回视线,抬起手腕。
智能腕表的蓝宝石屏幕在黑暗中微微一闪,跳出一行冷酷的数据流:
【目标:恒晟集团
资金链切断进度:98%
核心股东策反数:4/7
下一步指令:引蛇出洞,收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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