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战盯着眼前斑驳的土墙,脑子里嗡嗡作响,像是有无数根针在扎。
他明明记得自己前几天还在收拾行李,打算甩开格子间的束缚,去夜市支个小摊卖手作饰品。谁料天刚蒙蒙亮,他蹲在门口系鞋带时,眼前猛地一黑,再睁眼,世界就彻底变了。
身下是硌人的硬板床,铺着一层薄薄的、带着霉味的稻草。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说不清的土腥气,混杂着淡淡的药味。他挣扎着想坐起来,浑身却像散了架一样疼,尤其是额头,一碰就钻心地痛。
“阿战,你醒了?”一个怯生生的女声在旁边响起,带着浓浓的哭腔。
肖战转头,看见一个穿着粗布衣裳、面色蜡黄的妇人,眼眶红肿得像核桃,正一脸担忧地望着他。这张脸既陌生又带着一种莫名的熟悉感,让他心头一颤。
“水……”他嗓子干得像要冒烟,只能挤出一个字。
妇人连忙点头,手忙脚乱地端过一旁豁了口的粗瓷碗,小心翼翼地喂他喝了几口温水。
温热的水流过喉咙,稍微缓解了不适,肖战才有精力去梳理混乱的记忆。一段不属于他的人生片段,如同潮水般涌入脑海——
这里是大靖朝,一个他从未听过的朝代。而他现在的身份,也叫“肖战”,却是个“哥儿”。在这个世界,哥儿介于男女之间,能生养,到了年纪就得嫁人。原主今年刚满十六,正是被家里催着相看人家的年纪。
这个家,说是家徒四壁都算客气。爹肖天早年打猎摔断了腿,成了残疾,干不了重活,只能在家编些竹筐换点零钱;娘翠娘身子骨弱,常年药不离口;还有个刚满五岁的弟弟肖强,瘦得像根豆芽菜,怯生生地躲在翠娘身后,睁着大眼睛打量他。
全家的重担,都压在原主这个半大的哥儿身上。前几天,原主想着进山打些野味换点钱,给爹抓药,给弟弟买口吃的,运气好竟打了只肥硕的野鸡。可谁知刚走出林子,就撞见了赶来的爷奶。
那对老两口眼看到手的肥肉,哪里肯放过?二话不说就上前去抢。原主急了,死死抱住野鸡不肯松手,争执中被奶奶狠狠推了一把,后脑勺磕在石头上,当场就没了气……
“所以,我这是……穿越了?”肖战消化完这些信息,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差点又晕过去。
他一个现代男性,别说嫁人了,连恋爱都没谈过几次,现在居然要变成别人的“妻子”?还要撑起这么一个烂摊子?
爹残疾,娘柔弱,弟年幼,家里别说钱了,恐怕连下锅的米都快没了。刚才喝的那碗水,都带着点淡淡的米糠味。
“阿战,你别吓娘啊……”翠娘见他脸色惨白,嘴唇哆嗦,又开始掉眼泪,“那野鸡……没就没了,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肖强也跟着小声啜泣起来,小手紧紧抓着翠娘的衣角。
肖战看着眼前这对可怜的母子,又看了看躺在旁边草席上,脸色同样苍白、不停咳嗽的肖天,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涌上心头。
崩溃吗?当然崩溃。愤怒吗?也愤怒。对那对冷血的爷奶,对这不公的命运。
可现在,不是崩溃愤怒的时候。
原主已经没了,是他占了这具身体,占了这个身份。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家人饿死、病死吧?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慌乱和绝望,哑着嗓子开口:“娘,别哭了,我没事。”
声音还是原主的,带着点少年人的清亮,却又透着一股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沉稳。
翠娘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儿子(或者说,这个占据了儿子身体的灵魂)会这么快镇定下来。
肖战撑着身子,慢慢坐起来,环顾这个家徒四壁的小屋。墙角堆着几根干柴,一口豁了边的铁锅孤零零地放在简陋的土灶上,除此之外,几乎一无所有。
“家里……还有吃的吗?”他问。
翠娘眼神黯淡下去,低下头,声音细若蚊蝇:“就……就剩最后一把米糠了……”
肖战的心沉了下去。
米糠?那东西粗糙剌嗓子,根本不是人吃的。
他闭上眼,脑海里飞速运转。摆摊的经验或许在这里用不上,但他毕竟活了二十多年,总比这个时代的人多些见识吧?
总得想办法活下去。
他睁开眼,目光落在窗外。外面是连绵的青山,郁郁葱葱。
原主能打到野鸡,说明山里有东西。或许,这就是他们眼下唯一的生路了。
“娘,我歇两天,等好点了,再进山看看。”肖战开口,语气坚定,“总会有办法的。”
不管怎么样,先活下去再说。至于嫁人……那是以后的事,先把眼前的难关渡过去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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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